玩偶（1 / 2）

楚离若出府之后，循着昨日走过的路线，再次往那方向走。

她方才才想起来，昨日忘了问那人第一个患病之人的家在何处，若是能去那人家中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她再次来到了寺庙之外，站在巷子口，想着那人来送饭总是要经过这里，于是便没往寺庙里去。

站在巷口等了半个时辰，等得她已经有些习惯了那浓郁的味道了，却还是没有见到殷穆。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来得太早了。

又站了会儿，还是连一个人都未见到，于是她便不再等，干脆走进了寺庙。

寺庙里依旧如昨日一般刺鼻，甚至更为浓烈。

她拿出香囊掩住口鼻，看到庙台下的人不似昨日那般麻木，反而是围成了一个半圆，聚到了一处。

在圆圈中心，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浑身溃烂，身下一摊血迹，空气中的腐臭气味似乎就是从那人身上发出的。

但他身边的人却都跟闻不见似的，俱是围着他，低声抽泣。

有人死了。

楚离若顾不得气味，快步跑上前，但刚到中间的小院，里面的人就发现了她，对着她急切喊道：“别过来！”

楚离若脚步一顿，看向呵斥她的人。

是个妇人。

妇人身上俱是脏污，脸上也脏得不成样子，发丝如枯草一般结成了团。她穿得很多，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依稀可见一些伤口。

楚离若怔愣站着，竟不知说什么好。

妇人见她停住，便转过了头，道：“快出去。”

楚离若站着没动。

她似乎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处理吗？”

妇人见她不走，还说出这样的话，神色骤然一冷，“不关你的事，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其他人也都神色莫名的看着楚离若。

楚离若无声与他们对峙了一会儿，终是退了出去。

站在巷子口，她茫然的看着对面的矮墙，第一次生出了对死亡的敬畏之心。

她贵为圣女，从小因着这个身份锦衣玉食，受人景仰。虽然她有爱民之心，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人间疾苦。

未到雍州之前，她在皇宫里作威作福，欢乐嬉闹。而那时的雍州人民，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与病魔斗争，在绝望中挣扎。

她愧为圣女。

连人在眼前死去，她都无法替人安葬。

她又抬头望天，天空之中白色云朵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散了又来，聚了又散，生生不息。

楚离若心中突然一凛，心绪变得坚定：只要她找到瘟疫源头，解决了这个事情，就能还雍州人民一片安宁！

不再悲天悯人，楚离若往寺庙看了一眼，抬步往前方走，继续寻找。

*

虞子羲避过耳目，出了柳府直接往雍州城东边而去。

城东深处，有一茅草屋，在繁荣的雍州城内格格不入，格外寒碜。

虞子羲推开破破烂烂的木门，茅屋中院种着一棵桃花树，散发着阵阵桃花香。

闻着桃香，虞子羲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开来，站在桃树下看了会儿桃花才往前进了屋。

屋内的人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早早就准备好了一盘子桃花酥和泛着桃香的甜酒。

虞子羲推开门，屋内的人立时起身，刚弯下身就被制止了住。

虞子羲坐到桌前，拿起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

桃香四溢，软糯可口。

不错。

她小抿了一口甜酒，才看向眼前这个蓄着花白胡子，老态龙钟的人。

她一个眼神，对方就已知晓她的意思，连忙应答道：“雍州染上鼠疫之数已过半，至多只要再半个月，这里便能收入囊中。”

“嗯。闻人空和楚离若来了雍州，我们的计划怕是不会如此容易。”

虞子羲随手又捻了块桃酥咬了口，嚼了两下接着说道：“半个月太久了，最多我只能再给你五天时间。闻人空那边，我会拖住。”

她把整块桃酥放入口中，拍拍手擦掉桃酥渣，起身便走。

身后人点头应是，对着她的背影恭敬行了一礼，直到虞子羲走出了木屋，方才直起身子。

*

楚离若寻遍了半城，仍是一无所获，见快到午膳时间了，且自己肚子也有些饿，便暂且停止了寻找，打道回府。

城内依旧无人行走，门窗紧闭，但走过时依稀可闻屋内偶然传出的说话声。

看来也不是全都感染上了。

饭香从不知道哪户人家里飘出来，在空气中与腐臭烧焦味相杂，味道更是奇异。

楚离若不禁加快了步子，走出一条小巷，见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