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剑递剑去,人来人笑(2 / 2)
这种蛊虫体外无毒,不贴身便无法形成杀伤,优势便在于行动迅速,且气息极为隐蔽。解彦当时被这种虫子突入身体之前,也未曾有丝毫察觉。
遭受三方夹攻,杜伤泉眼睛虽注视着飞驰而来,欲正面突破气墙守御的鹊踏枝与白头翁二剑,却早在暗中提防着那柄一闪而逝的虞美人,未有丝毫慌乱。
燕归来的长枪触至杜伤泉身侧无形气墙,便如泥牛入海,一身气力尽数打入虚无。
鹊踏枝与白头翁两剑一前一后呼啸而来,却几乎同时受了杜伤泉抬手拳掌,硬生生被挡在半空。若非赵无安强行御气加力,几乎又要如先前三剑一般被顶回地面。
五六只断肠血蛊在浩荡青光掩蔽之下,偷偷越过了那扇无形气墙。饶是以杜伤泉的神通,亦已将全部余力放在了提防虞美人之上,对于这缓慢走入他气墙中的断肠血蛊,却无丝毫察觉。
洛神剑匣剑意凛冽,赵无安与杜伤泉之间已然有五把飞剑胡乱散落,却始终不见那柄虞美人的踪影。
咔嚓一声,燕归来的长枪骤然折断。
赵无安在身后竖起手指,随机便有一柄轻薄飞剑轻快地环绕于指尖。
那几只断肠血蛊,也终于爬到了杜伤泉的脚边。
直到这时,这位以拳掌闻名江湖的一品高手,仍未有丝毫察觉。
赵无安微微皱起了眉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说以他和代楼桑榆默契无间,做到这种配合并非难事,但杜伤泉直至此时仍未有反应,似乎也有些太不对劲。
很快,他那不祥的预感就得到了印证。
而将这预感印证的,是从天空中掉下的一样物什。
那东西鞠球般大小,夜色之中隐约有刺目色彩,自屋顶被骤然抛下,砸在了杜伤泉脚边。那几只千辛万苦才爬过来的断肠血蛊,也在此时被砸成一滩血肉。
场中四人俱是一惊。
因为那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东西,是一颗头颅。
就在此时,今夜众人争夺得你死我活的那车独山玉中,忽然钻出了一个人影。
他一股脑钻破了好几只用来伪装的箱子,一吹口哨,马厩里头便有两匹骏马忽然发了疯般顶破护栏,跑了出来。
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一手抓过一只马背上的缰绳,身形如飞燕摆尾,一路碾过了十几个白衣将士的死尸,直朝着院子正中拼杀着的四人疾驰而来。
饶是杜伤泉,在此等变故之下也难以快速做出反应,又不知道马上之人是否有何杀招,当即也是向后退却一步,堪堪避过了这两只发了疯的骏马。
虽说夜深月隐,看不清那人容貌,但仍可知其手段不浅。虽身悬在两马之上,双腿却能同时一踹马尻,又将双马激得更凶一层,咆哮着冲向代楼桑榆与赵无安。
经过两人身边时,他忽然一拉手中缰绳,放慢了速度。代楼桑榆尚在懵懂,那人却不客气,径自越向了一只马上,两手同时拉住赵无安和代楼桑榆,向上一扯一拽。
赵无安倒不打紧,本就身受重伤的代楼桑榆可经不了这般折腾。身子还没飞上马背,便就几乎痛得昏死过去,被赵无安紧紧搂在了怀里,才没从马上跌坠下去。
赵无安大喊:“往哪走!?”
那人也同样以大吼回应:“撞出去!!”
“我……”冒到嘴边的脏话还是被赵无安憋了回去,“你们军里头就是这么打仗的?”
“废话,老子认你是兄弟,你就别跟老子不懂装懂谈兵法!”
说话间,那人已是纵马疾驰向前,一股脑朝着院中那堵白墙撞了过去。
顶着铁辔头的大马嘶叫着把雪白的墙壁撞开了一个窟窿,碎石黄土倾泻,跟在后头的赵无安有苦难言,只能拼命俯身,护住怀中代楼桑榆的口鼻。
两匹高头大马一前一后,硬是撞进了坪山客栈的一间客房。
“跟紧了!我们飞鹊军的马,就是这燥脾气!”
丝毫不给赵无安喘气的机会,走在前头的那人又一甩缰绳,胯下大马怒吼一声,甩动着马鬃,抬起两只前蹄往客房的窗户上踩了过去。
年月已久的桉木窗在铁蹄之下自然是不堪一击,轰地一声便整块碎裂。继砖石倾泻之后,紧接着又是木屑飞溅,赵无安心里真想骂娘不止。
明明马势已经停滞不住,眼看着就要把他的脑袋往雪白的墙上糊过去,那人却仍是面色不变地喊道:“弯腰低头,钻出去!”
说话间,他就把脑袋死死地埋在了马首边上。去势难减的骏马一步下去,后蹄扬起,便从窗户之中钻了出去。
赵无安也煞是无奈,只好跟着一扬手中鞭子,驾马冲向窗户的同时俯身弯腰,把头拼命向下低,紧紧地护住了代楼桑榆,同时又小心地不触到她双肩的伤口。
窗外荒原白土接天,似有天光乍破。
夜色原野之下,飞鹊营统领徐荣肩披着用来伪装的麻衣袍子,洋洋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声穿云裂石,贯响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