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针锋相对(1 / 2)
已经没有时间给赵无安探察现场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所有人都在。每浪费一秒,真凶都有可能抹去他自己存在的痕迹。如果这是他杀的话。
赵无安没有看那封遗书,丢下失魂落魄的莫稻,扭头冲向了楼下。
谢天谢地,柳传云及秦家姐弟仍在院中饮酒,代楼桑榆也已然靠着桃花树睡得香甜。赵无安不忍心打扰代楼桑榆,只是走到柳传云三人面前说道:“罗印生死了。”
三人脸上刹那间浮现出骇然之色,都不似作假。
赵无安草草观察了一下各人表情,转过身道:“我对此地不熟悉,希望你们能帮我聚集所有人。佳人斩失踪的当口,无论他是选择自杀,还是被他人杀害,此事都非同小可。”
说完,他又上了三楼,站在莫稻身边,凝神守着这个房间。
罗印生的尸体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赵无安愣了下,意识到刚才莫稻是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的。
如果莫稻是故作失控,等赵无安离去再做些手脚的话……
赵无安把这些念头先去除,伸手一把拉起了莫稻,见他仍然双腿发软,无奈把他扶到了墙跟,自己站在门口等待。
出乎他的意料,第一个赶来的竟然还是住的比较远的涂弥,而且来时一身道袍整整齐齐,似乎从未脱下过一般。
赵无安愕然道:“你没睡?”
涂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睡不着,就打算出去走走。刚换好衣服,就听见你在外面说话。”
虽然了解不深,但赵无安也觉得涂弥不像是个会说谎的姑娘。应该说涂弥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说谎,赵无安也就不再追究,埋头读着压在案桌上的,罗印生的遗书。
“罗印生心迹,呈柳叶山庄诸位。”
“孤子不才,义父愠恼,诸兄烦弃。倾慕家姐清霞,私心羞愧,遑论已生隔阂,不再如前般亲昵。为男儿者,当矢志奋发,博取功名,光耀门户,无奈天资有限,勤敏不足,名落孙山,心下愧然。近日听闻蹑风三兄,市井间低价购得重宝佳人斩,心生歹念,假托他意窃出宝库之匙,盗走其刀,此举才是忘门叛宗,当招得人神共愤,亦无颜再见柳家众人,愧对义父栽培。此四条皆为吾自绝之缘由,今生无颜再为柳叶山庄门徒,愿与诸兄及义父义母泉下再聚,届时相报养育之恩。此皆一己真言,诸人见信,勿疑勿探,切记切记。”
赵无安眯起眼睛:“自绝信?怎么可能啊……”
门外头,一脸担惊受怕样的涂弥还是悄悄探进了头来,低声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不必。”赵无安草草应付了一句,把信放回桌上,扫了一眼桌面。笔架正放在信纸的左前方,左边则是一碗墨汁,纤纤软毫就搁在其上,仍然有湿漉漉的墨汁滴下。看来罗印生极喜欢用淮扬当地的名产三生墨,这种墨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其顺滑而不黏稠,即便放三个时辰也不会凝固,最适长时间书写,固有一笔写三生的妙语。
赵无安转过头,不多时,柳家诸人已经尽数到齐。秦穆、贺知古、柳家四位儿女以及秦九依次站在外头,张莫闲远远缩在角落里,想过来却又不敢过来。众人眼底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秦九的眼睛里甚至还带了一丝惊恐。
众目睽睽,柳四爷穿着寝衣,从楼上慢悠悠走了下来,仍是不明真相,皱眉道:“这么晚了,阿九你非说要我下来,就不知是什么事情,搞得全庄人……”
他站到门口来,愣了一愣,瞥见了躺倒在地的罗印生,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他脖子上的绳子。
柳四爷张了张嘴,但是没发出声音来,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赵无安,把嘴巴张得极大,但只能从嗓子里挤出一丁点儿微弱的嘶哑声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赵居士,这是……”
赵无安拿过信,递了过去。柳四爷颤抖着伸出手去,但是拿了好多下,仍然接不住。后头的柳传云轻轻叹息一声,走上前一步,从赵无安手里接过了信纸,拿在手里,面色一白,道:“确实是他的字迹。”
惊恐的人们一时安静下来,柳传云按下心中的恐惧,扫视了一遍书信,面朝众人念了起来。
“罗印生心迹,呈柳叶山庄诸位。”
已经读过一遍的赵无安不打算再细听,而是凝神观察走廊中诸人神色。不出所料,代楼桑榆依然在楼下,未曾上来,这姑娘一睡就睡得很熟。令他微微感到意外的是同样住得较远的贺知古,居然与涂弥一样,是穿齐了正装来的。
难道柳叶山庄的客房就那么让人睡不下去吗?
赵无安担忧起来。
那边,柳传云已经读完了信,呈给众人再一一过目,涂弥自觉地缩到了一边,贺知古也摆摆手道:“我算是个外人,贵庄家事,我就不便参与了。”
他倒是把责任甩得干净,不过此人虽然可疑,所言却未必没有道理。无论是罗印生的笔迹还是庄中地形而言,贺知古都极为陌生,就算是他监守自盗,再杀害罗印生来掩人耳目,也不可能伪装出一个如此逼真的场景。
赵无安再次在房间中环顾了一圈,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可疑之物后,蹲下身子,查看起罗印生的尸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