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2 / 2)
大红花自燃了,冒着紫光的火一路顺着地上蔓延的枝条,穿过重重黑雾,照亮了一整条路。
他们一路踏去,紫色的亮光似乎还吸引了其他生物,一些幻象中的触手出现了,还有一些嘀咕个不停的村民,他们带着草帽和叉子,身形面目全非,躯体四肢像枯干的树木,却有着中了剧毒一般的颜色,嘴里的牙齿和牙龈已经烂得只剩下腐肉了,但或许舌头烂得更加彻底,已经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
宥维和沁辛跟着枝条来到了迪斯大教堂门口,方才那群热闹的本地人们不再尾随,怯场似的缓缓退回黑雾之中。
轰——
沁辛推开了门,仍旧是一片黑暗,他低头看见紫火烧到这里就莫名灭了,于是拾起枝条往前走着,宥维跟在其后。
“镜——反射!”
宥维用镜将门外的紫光以不科学的距离和角度,反射到了前方。
然而眼前只有一颗被巨大黑紫色泡泡包裹的大脑,枝条的尽头连着断了的手掌中的一根手指,借着微弱的光亮还能看见一对白花花的大腿,只不过也是断了的,光亮再照不到其他地方。
血水中倒映着沁辛捂着嘴作呕的表情,宥维却只是睁大着眼睛,一言不发。
“花?你”沁辛颤栗着,跪在她的血水里,双手无力地颤抖,眉宇间挤出了一条深深的沟。
巨大的泡泡,黑暗侵蚀的村民,还有那些残断的肢体上,伤口冒着紫黑色的火光。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些是人为还是自然?可是这些都从未见过啊。从迪斯陂尔到幻象森林,要么雪藏的尸体无法说话,要么尸体又站起来战斗,然而得到同化的尸体似乎都只出现在没有光亮,而且也没有下雪的地区,寒冷能抑制同化?可是说起来,这里离涅渝教派的地区也越来越近了,毕竟一路向西然而这些信息,对于当下的我以及咒花都没有帮助。
主要是,虽然脑子保留下来了,但那还有用吗。
倏地,天花板闪着紫色亮光,一团没有固定形状的黑色,姑且叫它黑色吧,因为看不清。它从紫光环绕的洞口中漂了出来,落地时又化成了人的形态,只是依旧全身包裹着黑色。
宥维惊觉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诅咒真的能让你不死吗,还是以别的什么东西作为代价?你看看她,再生停止了呢。”
“她还活着吗?”
人形黑暗用一只手托起了宥维的脸庞,他们的脸靠的很近。宥维仰视着它,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小时候一个人睡觉时,闭着眼睛感觉有人贴着脸看他一样,倒是习惯以后无所谓了。
“她被混沌的黑暗很好地保护着。在人们眼里,似乎黑暗只会侵犯呢?”它将宥维甩开道。
“不是吗?她和外面的村民们有什么区别?都只不过剩下苟延残喘的生命罢了。”
黑暗停住了脚步,低头沉默了一会。
“生命一直以来不都是苟延残喘么?生命诞生之前,世界在混沌的黑暗之中形成,威胁生命的一直都存在,过去是生物之间的竞争和进化,后来即使是高等的生物也会死于不经意之间,死于比自己还小的东西。”
沁辛的手浸湿在咒花的血水中,一滴血泪从他的眼眶落下。
“血祭——心之剑域。”血阵中混合着两人的血液,却不因此影响召唤的结果——依旧是随机的。
方才的教堂消失不见,周围是一片平静的血水。一个骷髅人从血水中站起,它展开双手,无数只由镜做的剑飞向人形黑暗和那大气泡,上空落下高密度的剑雨。
人形黑暗模仿着普通人遇到下雨的样子,轻轻抬起手,感受那一只只剑落在手心上,手和身体不断被割裂出白色的伤口,尔后又马上愈合。气泡几欲破碎,但又因担心会伤害咒花,便没有加大力度。
“这种伤害的话救得了人吗?”黑暗问道。
骷髅人也抬起手掌,周围一股股黑暗的流动聚集掌心。
“心之剑转——破碎影刃。”
几千只剑同时停在空中,叮——
裂开来的碎片飞快地化作黑影向那人割去。人形黑暗顿时破碎,气泡也化作了尘土。
“契约到此为止。”骷髅人说罢,打了个响指,周围又回到教堂的黑暗之中。
大脑周围的肢体动了起来,长出了枝条互相连接,头部是那朵花,它将大脑吃了进去,于是咒花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在一边呕吐不止。
“这种感觉,真的不要有第二次了。”咒花痛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