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之地(1 / 2)
一眼望去无尽的芦苇丛在风中摇曳,在夕阳的余晖下灿灿生辉,一位战士跪倒在地,身边的绿茵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他明白,战乱并没有平息,这里的平静都只是暂时的,溪流依旧是清澈的,还未被血河污染殆尽,他远望着夕阳,顿时遐想连篇。
他来到河水边洗净铠甲上的血污,看了一眼倒影中的自己,头盔如此严实地包裹着头部,似乎已经很久了,他都快忘了,忘记自己曾经的模样,甚至是连家人的模样也变得模糊。
“还是出发吧”他心道。
他将剑柄卸下,取出一本薄薄的书,翻到之前做了标记的地方,便开始念着上面陈腐的文字。他的身体周围显现出黑紫色的光晕,像充满生命一般不断变化着形状,最终覆盖了整个身体。
他感到窒息,仿佛来到一片黑暗的穹顶之上,周围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在远处紫黑色的点点星光,和那不安的虚空感作伴。
远处逐渐变得朦胧,耳边似有呢喃之声,那声音好似逆过久远的时光来到身边,却在他惊醒时戛然而止。
炮火声,尖叫声,鲜活的生命被死灵吞噬的哀嚎,汇成了人间地狱的画卷。他在血泊中站起身来,还未分得清敌我,一把泛着月光的剑便向他刺去。然而许多年来的征战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他甚至没有睁开眼,便知道敌人在哪个方向,刀剑离他还有多远的距离,在一睁眼时,手中的刃已是鲜红。
即使是这样,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还是难以忍受,汗水在闷热的铠甲里滚落,腿脚似乎还有点发麻。
“嘿!兄弟!”一个同样穿着一身铠甲的男人向他跑来,这个男人的铠甲在历经征战后锋芒未减,本该或多或少挂上磨损和不好看的划痕,然而他的铠甲却像精雕细琢后的艺术品,若不肉眼近距离细看,几乎无法发现那些浅淡的战争后留下的痕迹。
“我好痛,这里”
意识逐渐模糊,那称兄道弟的男人脸庞逐渐模糊。一条白色发光的物体顺着他的伤口流出,穿过铠甲的缝隙,漂浮于空中。
人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呢,或许是透明的吧,或许是这般白的刺眼的吧,但这刺眼的程度多少有点不正常。
他身旁的男人似乎看不到这些,他只顾着拍拍那逐渐冰凉的身体,拖起那松软的手臂,只见那手臂顺着他的掌心而落,好似玩具一般,没有灵魂。
远处穿着法袍的人,传声给他最近的几个士兵,让他们把这哭哭啼啼的男人拉回营里。
那条白色的光钻进了剑柄,几个法袍心想,这剑必然是那战士生前的最爱吧,便想就地为人和剑一起做个法,好让迷失的灵魂安息。
法阵才刚做好,金色的十字架周围便有暗黑色的浓雾升起,法袍们被周身的黑暗吞噬,顷刻雾散,地上只余白骨围绕在那战士身旁。
战士醒过来了,眼前是漫天飞雪的树林,地上森森白骨埋在雪里,空洞的骷髅头仰望无际的星空。
他努力往前走,但好像总在原地打转一般,眼前阔大的树林逐渐变得灰暗,好像不太真实。他脱下手上的铠甲,用手指猛地往树皮上刮,粗糙的树皮上无数细小而尖的木刺在他手指薄弱的皮肤划过。点点血迹从伤口渗出,又在极寒的温度下凝固。是因为天气太冷冻到神经了吗,还是因为伤的不够深呢,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疼痛?
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人,他们站在不远的地方,忽隐忽现,不知议论着什么,然而却都朝向着他,有的时而用手指指。
一阵风吹过,这些人影倏地消散。
雪越下越大,眼前的树木逐渐扭曲模糊。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深陷雪堆之中,寒冷刺骨,即使是有一层铠甲防护,雪碴子却是无孔不入。
“宥维!醒醒!没事吧?”
朦胧中,似乎是哥哥呼唤的声音。
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哥哥的臂弯里。周围依旧是那片战场——一片片黄土沙堆,没有什么雪地,没有什么树林,一些士兵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他感觉到了一丝焦灼的目光,他向士兵们望去,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盔甲之下恐惧的眼神。
“你还能动吗,来,我扶着你。”
“不用了,我好像没事。”他隔着铠甲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又站起来扭动了一下身体,一点都不疼,伤口好像消失了?
当哥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剑柄里头,是不是藏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本书。”他顿了一下。
“许多年不见了,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哥哥轻微地叹了口气。
他们突然不再继续往前走,一同站住。突然,哥哥伸手去拿那剑柄,却被弟弟的手弹开了。
哥哥惊了一下,因为是那道一瞬间的紫光先将他的手弹开的。
“弟啊,保重,去西边吧”哥哥背对着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