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堂萱衰畏天寒,西风扬佛幡(十)(1 / 2)
又至永和宫,筠仪心思有些繁杂,却只待稍稍平复些许,仍是迈进宫门,步向正殿。
左贵人来得早些,正落在旁座上品茗含笑,筠仪先是对以主位上的傅胥宁拜道:“嫔妾见过悫妃娘娘,娘娘吉祥。”
傅胥宁示意免礼,筠仪便又对左霜萼压身行了常礼,霜萼亦颔首,筠仪才从容入座。
“前日与两位妹妹共商之事,不知现下可有缘由?”悫妃见两人皆至便率先问道。
“嫔妾一如当日,嫔妾不敢冲撞神佛,所以此事的缘由嫔妾并不知。”左霜萼道。
“嫔妾亦然,嫔妾曾遍查宫人之口也无讯息,但为防百密一疏之故,嫔妾有一拙想可验证经幡图样乃谁人之错,望娘娘明查。”筠仪拜道。
“哦?不知阮常在有何妙计?”
“嫔妾不擅针线女红,针法绣技拙劣粗糙,入宫之时曾有考核秀女的绣样留存,娘娘曾说只有嫔妾与左贵人宫里所制经幡纹样相同,那想必宝华殿中还有一副无虞的经幡,娘娘只需拿嫔妾旧时绣样与其比对针脚,看其是否有手法粗滥之处,便可知此事是否为嫔妾之错。”
“阮常在言之有理,不过为何要用宝华殿那幅以作比对,是否过于周折?”傅胥宁问道。
“宝华殿经幡无人可轻易染指,娘娘用其校对便更加公正,也利于平服众人,还娘娘清白。”筠仪大胆道。
傅胥宁一时动摇,这二人如今正得圣眷,宫中已有闲言说是自己欲借此事料理她们,谁知她自己也怒哉苦哉,阮筠仪之计若能有明正之效,倒也是良策。
左霜萼心中不妙,若言针脚粗糙,自己又何尝不是,阮筠仪想出这个法子,意欲冒认经幡,分明要陷自己为不义。便道:“阮常在出身书香世家,又博学娴雅,真不似是不通女红之人。”
“鱼与熊掌皆我所欲,但二者不可得兼,孟子且如此,何况嫔妾眼昏手笨,实也难以精通针线一道。”筠仪回道。
“常在虽无绣技傍身却有慧智之心,但是我二人宫中赶制经幡之人何其之多,众人针脚恐怕精劣各异,只以‘粗糙’二字为证,又是否太过草率?”霜萼与筠仪本无太多往来,但眼下见筠仪更似无所担当之辈,霜萼生平亲君子而远小人,便出言驳道。
“贵人多虑了,宫中的宫女嬷嬷们入宫之时便被调教筛选,虽不至于人人皆如巧手织女,但也必定能够远胜嫔妾。”筠仪见她有所阻拦,言辞越发清晰直白。
霜萼见筠仪执意,又道:“既如此说来,嬷嬷们的手艺自然也比银跃与我强上许多,阮常在可知相形见绌?若是两幅经幡皆有粗糙之处,那又何以为证?”
筠仪不愿再多纠缠,便说:“筠仪不及贵人神思缜密,但嫔妾倾力也只有此法,做与不做,也是悫妃娘娘的主意。”
傅胥宁想到阮筠仪所提之处,不由疑心道:“左贵人,既有此法可证事情原委,何必多加阻碍呢?”
霜萼立身而拜道:“娘娘,嫔妾问心无愧,本是嫔妾在母家时父兄终日研兵习武,嫔妾自幼便少习女红,常在之法乃是妙计,但嫔妾也是不擅针线之人,所以嫔妾并不认同以此为定。”
悫妃见二人各执一词,心下思量片刻,正有灵机闪现,忽见茹藘进来拜道:“悫妃娘娘吉祥。”
“茹藘?”悫妃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茹藘从容笑答道:“启禀娘娘,皇后娘娘口谕,小主们赶制经幡辛苦,但经幡之事本为积福,不宜多生事端,娘娘知道各位小主正为难,特许多宽限三日再收取经幡。况且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娘娘一向最体恤小主们,也想合宫安宁,小主们能高高兴兴地过节呢。”
傅胥宁与二人皆离座,跪道:“臣妾谨遵懿旨,谢娘娘慈心。”
茹藘道:“各位主子请起,皇后娘娘体恤,又命奴婢去绣房领了几位绣娘过来,好助小主们一臂之力。”
悫妃起身后问道:“娘娘龙胎为重,不宜操劳,此等小事,怎好让娘娘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