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纯白之门(1 / 2)
莫兰小姐微微颔首,不等布莱恩说明来意,便再次领着他来到了藏书室。
一支早已燃烧多时的蜡烛正在那张红木制成的书桌上摇曳着。
“我最近找到了一本富奇诺语教材,想必会很适合你。”她说。
“此书是亚历山德罗·拉克罗切亲王耗费多年时间暗中钻研那些从富奇诺沼泽获得的碑文的成果,应该能助你解读富奇诺语文献。”
莫兰小姐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厚重的教材放到了桌上。
“另外,这本书原本是以拉丁语写就的,里面还留有许多拉丁语与富奇诺语的对照。如果你有足够的拉丁语基础,接下来学习富奇诺语会轻松很多。”
布莱恩将那本《亚历山德罗·拉克罗切的手记》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书的封面与书脊被黑色鎏金的布料包裹,装订称得上是精美。在标题的下方有一个以某种特殊墨水书写的似曾相识的富奇诺语符号。
莫兰小姐补充道:“平常我所售卖的书籍价格均为一英镑。而此书货源颇为特殊,售价两英镑。”
“还有更多的书吗?”布莱恩抬头问道。
莫兰小姐投过来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在这位顾客的眼中,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光芒。那种对知识的渴望是藏不住的,正如林地之风逆转方向的时节,野心总是伴同凡人一并高升。
她微笑着回应道:
“当然……”
…………
在格林尼治天文台呆了这么多天,克里夫的导师仍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而他父亲的葬礼早已结束,他只能不断地研究那些文献,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终于,在他完全解读了父亲留下的那份加密的日记后,他发现末尾所记录的正是导师给他的那本《分裂之时》缺失的一部分。
据克里夫的父亲在日记中所说,这本书是他读过一篇残缺译本后的感悟。意志不够坚定之人很容易在阅读了那些那怕只是残页的话语后被自己的绝望所摧毁,或融解于辉光。
而他将那些知识以自身作为中转,再次研究此书的危险程度便降低了许多。当然其原本的内容经过过滤也只剩下了必要的一部分。
在这本书的研究取得了关键性的进展后,克里夫的导师与他进行了又一次谈话。
正是这次谈话给他带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有价值的信息——
无光之镜,现在的赫歇尔之眼核心,数天前那场事故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的父亲在1922年带回天文台的。
在导师的教导以及守夜人的指引下,克里夫即将成为一名合格的无形之术学徒。
就在前些天,他已经穿过了林地,攀至那道话语不能穿过的门关,离那些原本不能理解的事物更近了一点。而通往学徒之门的道路近在咫尺。
期间,他的老同学布莱恩也给他寄来了一封信。信中的措辞十分含糊,像是在暗示着什么。熟悉的笔迹让他想起了他笔记本上的一段不属于他的潦草记录。
“难道那句话是布莱恩留下的?”克里夫当时感到有些惊讶。
在大学刚毕业那段时间,由于沉溺享乐,克里夫经常来往于一家隐蔽的俱乐部。而他曾在那家俱乐部中见到过与之相同的句子。
“难道布莱恩也去过那家俱乐部?应该不是这样……他连工作都没找到怎么还有心思去那种地方?况且那里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克里夫暗暗思衬着。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一个更加离奇的可能。那家夜总会据传与密教有关,而如今他对这一说法无比确信,正如他无比确信自己在林地中听到了相同的低语声。也许那些话语本就源于林地。
而这或许代表着他那位贫穷且平凡的老朋友早在他之前便由某种途径接触到了这个世界表皮之下的色彩。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毕竟攀升是缓慢的,而在这条路上极少有人能与你同行……
今天天气不错,克里夫放下手中的书离开了办公室。他沿着一条小径走向天文台旁的公园,四周郁郁葱葱的橡树将阳光的影子切得细碎。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天文台最大的那座观星台前,穹顶上延伸出的大望远镜正凝视着高悬的太阳。
他推开厚重的金属门走进观星台的内部,他的导师查尔斯正在赫歇尔之眼前调试着底座的机械结构。
看到克里夫进来,查尔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招呼他过去。
…………
回到画室,布莱恩首先是拿出了那本拉丁语语法书,将其与《亚历山德罗·拉克罗切的手记》一同摆在书桌上。
有拉丁语作为基础,他开始如饥似渴地钻研着这本富奇诺语教材。随着研究的进行,他对拉丁语的掌握也愈发深入。
这门奇特的语言与拉丁语有着共通之处,也与发狂老鼠的爪痕有着另一种共通之处。
“在有些方面,它与我会讲的那些语言一致。但在另一些方面……好吧,我明白他们为什么称这门语言为‘女巫的语言’了。不过现在我对它已有足够的理解。”
部分疑惑得到了解答,布莱恩内心的急迫感逐渐停息,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他的思维随着欲望的冷却而回复,熟知与无知的领域间的界限再次清晰。
在他一砖一瓦砌成的知识城墙外,那些自黑暗深处渗出的黑暗是如此的显眼,而他已经见过了高处的景象。
若非它们早已近在眉睫,我们又何必筑起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