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进展（1 / 2）

“施维科先生！”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个苍白的身影缓缓起身，无神的眼睛同雾一样混浊。

他随即步入了巨石边缘的雾气，在同样苍白的雾中一跃而下。

布莱恩连忙上前，却又止步于巨石旁。

不知何时，转轮之寺已经立于悬崖之上，一旁大地延伸的伤口直通深渊。亡者正朝着虚界坠落。与其说是坠落，更像是——飘落。

“这是怎么回事……”

“这道悬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看着那些飘向深渊的亡者，布莱恩只感到一阵寒意。他缓缓爬上巨石顶部，在一簇青绿而潮湿的苔藓间找到了疑似施维科先生之前留下的记号。

那里有着数个眼状标志，散发着幽暗凄冷的白光，像是在凝视着林地黑暗的天空，又像是在注视着看向它的人。布莱恩眨了眨眼，那些眼睛仿佛也开始闪烁，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这些符号有什么含义?”

他将手指缓缓伸向那些“眼睛”，湿滑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如同在触摸着真正的眼睛。随着他的手指抚过，那些眼睛一个接一个的熄灭，紧闭的眼睛像是一道道留在巨石上的伤痕。

一股熟悉的粘腻潮湿的气味从苔藓中散发了出来，他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一阵轮床碾过地面的沙沙声。画面闪烁，正在移动的天花板与两边充满着不规则阴影的墙壁在间隔的昏暗光芒中显得异常苍白。

光芒移动的速度渐渐减缓，惨白的墙上出现了两副熟悉的画作。

布莱恩正以一个奇怪的视角注视着那副撕裂的画作。

一些不属于他的印象闯入了他的脑海。

“富奇诺湖……”

在他凝视着这幅画的时候，旁边另一幅画像似乎产生了某些变化。

它扭曲着，盘绕着嵌入了墙壁，像是一枚击中墙面后的子弹。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像锥子一般刺入了布莱恩的脑海。

伴随着刺耳的嗡鸣声，一些东西从他眼前画作的裂口中渗出。向上那些的是烟雾，而向下的是血液。

一张狰狞而平静的脸撑开了那道裂口。

而真正让布莱恩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一只苍白细瘦的手，正擎着圣亚割妮那被血浸润的头颅。

裂隙中烛光闪烁，他隐约听到了一阵钥匙撞击的声响。

伴随着遥远处传来的祝颂声，墙上的创口逐渐扩大，最终像蛇一样将整个走廊环绕。

布莱恩极力避免与那张面孔对视，他已经意识到他眼前所见为何。

…………

一阵剧痛让布莱恩挣扎着逃离了幻象，林地泥土那充满着丝绒生机的气息扑面而来，涌入他的口鼻。

他睁开双眼，像是浮出水面一样大口地喘息着。他的身上满是林地露水与冷汗的混杂物。

等到四肢传来的疼痛逐渐缓解到了能够忍受的程度，他才挣扎着缓缓睁开从地面站起，随即心有余悸地看着转轮之寺上一道新出现的裂痕——他刚才便是从那里滑落下来的。

“圣亚割妮原来是祂在人间的一张面孔……”

“蚁母……”

布莱恩刚在心中默念出那个名字，耳边便再次回响起了一阵阵飘渺的祝颂声。他不自觉地诵念道：

“披坚执锐的女王，蛇的女儿，钥匙，治疗者与杀人者，神谕祭司，我们的救恩之母。”

“洞开之神，盘伏环绕之神，自创口中现身之神……”

祝颂声与林地间的私语声汇聚成他脑中的阵阵嗡鸣，布莱恩感觉某些东西正在被开启。

一道熟悉的光芒在他脑海中亮起，他的双眼恢复清明，停止了诵念。

“法克……差点又进入了幻象。”

“就连一幅具有残留影响的画像都有如此效果，而且这还只是我通过施维科先生的印象看到的。还好有那道光……”

布莱恩打起精神，他这才察觉到周围的启之影响已经浓郁得驱散了他眼前的雾气。

“我应该能借此找到一些东西……”

他绕过转轮之寺朝着一旁的悬崖走去。月光照耀，他注意到在他之前停留过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蓝紫色堇花。

布莱恩漫步在悬崖边，深渊如同月光的影子一般在他的脚下延伸着。

林地永远是那么混沌，看着向远处蔓延的黑暗，布莱恩不由得感到一阵悲伤。深不见底的悬崖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他的脚步逐渐沉重。

一丝若隐若现的亮光在对岸的浓雾中闪烁着。

“那里是……居屋?”

“我终于找到了！”布莱恩喜形于色，眼前的光芒仿佛触手可及。

他向前踏出一步，抑或是深渊向着他靠近了一步，最终被那融入雾气的黑暗所吞吃。

…………

第二天醒来时，布莱恩的身体仍残留着梦境中的阵阵酸痛。

“该死……”

“看来这条路线还不够正确。”

用冷水缓解了疲惫后，布莱恩走出卧室，在昏暗的画室中摸索着打开了电灯。

“太阳还没出来?”布莱恩揉了揉眼睛。

他在书桌旁坐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浏览着《下层论》中的记载。

“富奇诺湖。”

这是昨晚他在漫宿中得到的线索。

“这本书或是这种语言肯定和那个地方有关系。”

他不断开合着手中钢笔的笔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