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性（2 / 2）

“大胆刁民，县老爷的车也敢拦！不想死的滚远些！”

两名官兵抽出马鞭，狠狠的抽向靠过来的饥民，每一下都不留余力，直抽的他们皮开肉绽，血痕累累。

这些饥民身子本就孱弱，哪能禁得住这般挨打，很多仅仅挨了一鞭子，便再也没爬起来过。

烈马纷踏间，又是数条人命倒在了铁蹄之下。

驱马官兵没有丝毫怜悯，挥舞着马鞭冲撞前行，一路走来，不知多少这样的人死在他们手下，早已让他们麻木。

可无论他们怎么驱赶，也赶不走这些人对吃食的渴望，倒下的人很快被赶过来的饥民填满，并且越聚越多。

并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他们没有活的希望。

两名官兵也慌了神，眼见这些饥民将去路堵死，却无计可施，无奈只能好言相劝道：“各位乡亲父老，我们家老爷是朝廷调派的奉禹县令，此次赴任，就是为了赈济灾民，还请各位乡亲让开道路，切莫误了大事啊！”

官兵的话没有激起一点涟漪，灾民们前赴后继围的水泄不通，有些胆大的已经摸到大马近前。

在一片乞讨声中，马车帘布掀起，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站在车头抱拳拱手朗声说道：“诸位乡亲，本官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凄厉的马鸣打断，只见一个饿昏头的饥民一口咬在了健硕马蹄上。

“混账！”

官兵怒喝一声，抽刀欲砍，却见那名饥民已经被烈马一脚踹飞出去。

那名被踹飞的饥民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周围人木楞的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流血的马腿上。

两名官兵脸色微变，持刀横在胸前声色俱厉的警告道：“这是县老爷的座驾！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他的话没有激起任何反应，饥民们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靠过去，眼中只剩下对血肉的渴望。

官老爷脸色发白，连忙从车厢内拿出随身干粮扔了下去。

“大人不可啊！”

官兵连忙大声阻止，话语中都带了一丝颤音。

两袋干粮落地，瞬间引发了争抢，大量的灾民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抓起散落的干粮拼命的往嘴里塞。

可两袋干粮哪够这么多人分，很快就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马匹上，还有胆大的盯上了马车，有了一个带头的，就有无数人跟风。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哪怕官兵持刀驱赶，依然改变不了被人潮掩埋的命运。

马车顷刻间被推翻，三匹大马也渐渐被撕咬的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逃荒的灾民在这一刻化作了他们憎恨的蝗虫，一点一点的啃噬着新鲜的血肉，甚至连那两名官兵也没放过……

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不仅没有让徐姜柏产生半分恐惧，反而刺激的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人堆。

这幅躯体已经近两月滴米未进，就连草根树皮也得靠争抢而来，他活在二十一世纪，从未体会过真正的饥饿，这一刻，他才知道饥饿可以泯灭人性。

徐姜柏疯了般往人堆里挤，却不时被人扯着脚踝拉出，好在三人齐心，总算让他用手探到人堆里温润的血肉。

他猛然用力一带，拽出了小半节血肉模糊的马腿，随后躬身藏于腹中，招呼着两个发小朝外挤去。

一行三人鬼鬼祟祟的远离人堆，才拿出马腿轮流啃食起来。

这只马腿就是他们生的希望，可以撑到他们赶到奉禹县，所以啃食的非常干净，连扎嘴的腿毛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