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七章 早登门来访,客用意不浅(1 / 2)
大漠金川,烈焰焚山火辣辣,害得人一滴咸汗都挤不出来,还得终日饱饮沙土,一走就去了二十天有余,吴醒终于肯承认齐老汉这伙人成功的把他给拖累了。
“闭嘴!队列里不许交头接耳。给你绑上还不老实,是想试试大爷手中的柳条荆?”盛怒之下,马背上甩动着一条细细的黑影狠狠地抽了出去,忽地,那哀嚎声比响鞭还要急一些,吓坏了一众花子,一眼望去得有几百号人。
“唉哟军爷!”求饶声未落,前边领路的缰绳又拽得紧,扯得齐老汉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好比癞狗寻屎,而他如今这身衣裳十分复古,好像经历了一场逃荒似的,“军爷呀军爷哟。老汉我等是个实诚人哪,真是从沙鹰堡去往‘丹归’贩货的商人。咱穿上‘丹归’的服侍不就是为了买卖好些接个地气嘛。都怪那老天,我的货呀,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喲……”
“你看,没冤枉你们吧老头?”队伍最前头,那位披着兽皮的家伙拨回马头冷视在押的一众战俘,“不是商人就别说瞎话。您走一趟沙漠能把一辈子的积蓄押在一趟货上?唬谁呢。”
“齐老汉你别说啦。”跟在后头那胖子失了往日容颜几乎饿脱相啦,他这气色与造型要赛过老汉那身花子装许多,想是平日里习惯了高床暖枕,刚品到些寒苦就受不了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冤枉呢,就想到中周闯闯名声,没成想啊,这一路倒霉催的,跟了你们一伙。行啦都别吵吵,也别跟那些军爷辩,到了地方,该使的使,该花的花,一切就都清楚了嘛。”
这句话年轻一些的轻易听不懂,可那些商人如今虽一副败相,但那两颗眼珠子是活的,贼亮贼亮的。那胖子是说:眼前抓人的都是听命行事的下属而已。把钱使在他们身上等于喂了“狼”不顶用,得见到那位上司才有活命的机会。没瞧他们那鞭子根本不打我们这些富态人吗?这里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分明就是这队游牧悍匪在一路围追堵截“丹归国”的逃兵,结果撞上了从沙漠里遛出来的这么一伙丢盔弃甲的花子,便顺手来了个搂草打兔子,不能不让人咬牙切齿的恨。
“没想到‘丹归国’败得这么快,枉我等准备这么一大批应急‘药草’,全让一股风烧得连渣都不剩。唉,要不是乾坤袋空间有限过于狭小,何至于……”
“侯老板也别做美梦了。丹归都没了,把货拉过来也没地方卖。别说是中周的核心区域,就是靠近丹归周边这些国度谁家也用不上,这批止血、创伤药只能由丹归接收。”
钱没赚成,命险些搭进去,很多人也跟着愁眉苦脸,“都怪那些散布在中周里的空间蝗虫,搞得一个‘传送阵’都立不住,可恶可恶。要不然先一步来此踩个点,也不至于让我等忙里忙慌的把东西运来,还全给葬了,背呀。”
一说到买卖,刚才那位想来此闯闯名声的胖子来了精神,便问,“理掌柜的见多识广。敢问这丹归哪来的脾气敢惹这么一群‘搅屎棍’?”
当得大伙听到那么一声“搅屎棍”是多么的微不可查,均都在肚子里偷着乐,把这浑身酸痛的苦楚全忘在了脑后,连被押着走的步伐也没乱上一分。
“这就要论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听说是为了某一样不起眼的‘特产’,可偏偏就在一年前暴露出丹归有一条贸易线长久通往中周核心区域,最要命的是这条线是‘暗地里’做的,所以引来了游牧悍匪的魔爪,真够霸道。据我所知,中域核心区域的‘古世家’一直在干预此地战事,年前还在‘乌水大草原’上集结了好几家国力与悍匪们干过一仗,按理说丹归不该败得这么快的。要知道那可是中周的‘古世家’,全视的掌权者,而各国又对游牧悍匪极为不对付,决然不会轻易放下痛击敌手的机会。”
说到这,有人抢了言:“凭丹归国刚继位那位小太子的名号:铁算盘!想必是算过长年作战的开销远远要大过‘那条贸易线’的收益,早早的就迁移了国都,往核心区跑了。嘿嘿,人家精明着呢,往常他这弹丸之地落在边缘地带发展得不太好,想挤进去都不成。如今好啊,‘家国沦丧’这四个字得换来多少猫尿、多少同情,中周的古世家们不得不分出土地安顿他们,谁让这‘祸’是上边引来的。”
听了半天,胖子没听到正经事,便又追问,“两位还没说那块‘玉’何以能引来悍匪的窥探?按理说天底下的买卖多了,干嘛光劫这一条道啊?”
“谁知道呢。有人说是悍匪族群里有一批人的‘血因子’又发生了变异,最近技痒,想寻个由头与中周叫个阵,老惯例了。也有人说是那些土特产直达古世家手中,必然有其重要性,而游牧悍匪一直都想在‘全视’里头插上一脚,可能这玩意与‘全视’的运作有关也说不定。”
正说到兴头上,有人却向大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众一回头,后方林子里那大马猴领着人纵马巡山来了。
这位爷一来,一时间前边的定住了不敢走,后队赶上了前队,幸亏拴住彼此间的缰绳够长,否则非挤成串串不可。
马蹄急,骂声更急,大马猴好大的官威,“大牛、二虎、毛头、一眉,你们四个吃饱了撑的抬个战俘做什么?拉回去能当全羊烤吗?让他们抬。”
一看这马刺哪都没寻,怎与自己那么有缘?惊得齐老汉忙作揖喊冤,“军爷不能啊!那家伙一条铁臂有上千斤,我们十个人都弄不了他,就是沙漠里晕死过去的时候,还是分出十匹骆驼拖着的。大人,您就饶了小的们吧。”
十匹骆驼的马力,四个人的肩力,还是游牧悍匪们的身子骨壮实,都能赶上寻常的一些兽族了,看来那所谓的“血因子”非比寻常。可这四个人在长官面前齐发力荡动肩膀上那根木桩,似乎是在掂一掂铁臂那重量,看起来这四个家伙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蠢啊你们?这只猪仔早醒了,你们四个还颠颠的抬了一路。扔喽。”
此言一出,虽被绑的姿势不好看,但正做老爷上轿那吴醒心叫一声糟糕:这人好毒的眼力,竟能识破龟息之术。
同时也让齐老汉一伙惊掉了下巴,之前在沙漠里还为这铁臂仗义出拳被众多雷神击晕而甚觉愧疚,敢情是这家伙见势不妙装个死,把老天当了熊瞎子,还丢下他们这一队老弱妇孺。
这可怪不得吴醒,当时与众多暴雷飓风较劲,还未待分出个胜负之际,刚巧昨夜“满月”,他是被疼晕过去的。适才刚刚醒转,否则在齐老汉这伙人被擒的最初那一刻也瞒不过那位大马猴。索性他就吊在那当大爷,一路被人抬着,一路远远的听着中域里的情况。
如果齐老汉他们有吴醒那么歪的心思一定就猜到了。当时这么多暴风雷神齐齐往沙漠边缘挤,这可不是天做美,而是人为祸!必是那些从丹归逃走的兵士们动了沿途上众多的“土龙墓”,招来这批气象武器发威,从而截断游牧悍匪的追击,以便自己能逃入沙漠深处避难。
归根究底,这趟买卖没做成,祸害全在游牧悍匪的野心之上。
……
“天下早变了,小小一名弱女子,怎敢有这等野心?该打该打。”
海风呼啸,这么巨大的旋涡中何时夺出这么多的“血矛”,一应将好几条蛟蟒来了个对穿肠,其贯体而去的劲力并未有半点停歇,直刺向正在旋涡之中与他人游斗不定的“百里语蓉”。
适才那一句话,也喊得人军心不稳,更是少见这血妖老祖亲自下场斗狠,使得一众蛟蟒们乱了些方寸。如此两种手段放到一块,可谓是上下其手,攻心有度,用心之歹!可见宇武海妖这次当面撕毁合同,已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当下有将急发令,“左右!火速下潜。那血妖并不在场,他定是在此处海底布下了‘锁天阵’,可召万万里外道法越空袭杀!捣毁它。‘传令使’不要游斗,迅速脱离这片旋涡,我蛟龙岛增援来的部队片刻便到,速速与他们汇合。”
看这海面上猩红一片,不时有海妖或者龙宫海族们巨大的尸身沉入深海,想必这场斗杀已持续了一段时间,若不是“土行舍利”弄出这个巨大的旋涡,利用海水飞速旋转的牵引力隔开了不断闯进来的海妖,恐怕寡不敌众的百里语蓉人等早已被冲成“一江春水”。
可即便如此,战况还是越来越艰难,特别是对方现在才亮出血妖老祖这一手袭杀而来的血矛,搅得北洋浪翻天。
此处何止那“百发百中的血矛”,不知有多少享誉武林的武魂天赋齐发威,把个东方少爷吓得面白如纸,想那海面下方十数道正做缓缓向上拱来的水柱,仿佛这片海域烧开了锅!脚下这阵势,如是利箭欲弓满离弦,如是火箭离开发射台那一瞬间灼烧出的气浪,其绚烂之势如是百花开争奇斗艳,这等威力蓄势待发,是要把天打出多少窟窿。
别看这些蓄势待发的水柱拱上来的速度眼下见缓,它只需两三秒停歇之后,那冲破天际之威恐怕会超越光速!当下百里语蓉一众人等再言退,怕是来不及了,因为血妖老祖隔空伸来的众多“血矛”根本不容他们脱身,道道血影如是蛮牛横冲直撞。想想还有好多海妖在旋涡之中与人纠缠不清,对方却一齐动了杀心,果然心狠手辣。
“虎毒不食子啊!血妖老祖,本少爷以东方世家之名撤回这一趟‘委托’。你等速速退走,否则再也别想从我们手中进到一批货物。告诉你,哪家要是敢私自与你等通商,本少爷头一个掀了他。”
“哈哈,你这少爷太不成器,东方老爷子要把整个‘帝国’交给那位小孙子。至于你嘛,就与这些臭鱼烂虾一同葬了吧!”
说话间,不待众人思索这场袭杀的根源究竟从何而来,而此时,这片海底深处已是圣光绚烂吞吐而出。
当下各家蛟蟒们早卷住身躯如盘山之势,并努力地调动着体内每一寸肌肉,寄希望能抵挡住这一次超大范围的猛攻。而东方公子知道周围的血矛已不容小女子使出半点缩地成寸的身法,于是,他悍不畏死调回土行舍利,一应将百里语蓉裹入重壁之中。
谁也不清楚是否一切已准备妥当。这一刻,第一轮冲击波从海底升起,哪容得一滴海水在此搅局,仅一秒,护在最前沿而首当其冲的第一批蛟蟒已如水一样蒸发得尸骨无存。
说是前沿,其实当下哪有前方哪有后方?全无防御手段的百里语蓉看着东方公子不停打颤的身躯,骨骼欲分离的咔咔作响,那七窍出血、筋肉撕裂之状,时间仿佛经历了万年之久,这等折磨吓得她惊叫不已,慌得人不知所措,念遍了所有药石,也堵不住如黄河绝堤一样喷出来的血柱。临死之前她后悔不该前往虎鲨岛,心太急了。
海底毁灭似的吐息接触到第三秒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天顶破开了井口,不知从何处调集来的洪水居高临下冲来,真如是精卫填海一般壮烈。从天而降的洪荒巨拳与海底欲与天比高之势相较不下,生生定在众人眼前,离被彻底“蒸发”掉只有一寸之遥。
原本已做等死的蛟蟒之中,其领将激动得差些手舞足蹈,“十秒!众速登天路!我王增援而来!”
逃去那一刹那,如是天灯熄灭之前的最后一丝光亮渐渐暗淡,望着眼前已神智全无的血人,百里语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为好,又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一场与命运的对抗,穷尽人力仍是如此渺小,生死两难全……其实她心里也恨那龙王,若不是龙王印把藏觅在项链内的“雾邪”挤走,凭当初这家伙一刀砍退活了三世的“罗刹”之本领,定然有法子护着他俩安然脱逃而去,又何至于落得如今这样生死别离……
……
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发饷啦!试问“点票子”的滋味能洋溢出多少笑容?反正吴醒心里酸溜溜的,恨不得立马改了“国籍”。自从闯荡江湖以来也有小十年了,他有些后悔平常白玩啦,总想着扑上去问一问那位领兵的:你们能耐呀!仅十来匹马背口锅,敢在中周里横行无忌,更是在一言一行之间把这几百名俘虏吓得跟孙子似的不敢抬头,排着队乖乖把买命钱给交喽,能耐呀。只要钩钩手指头,所有人都得乖乖的,这威风!平日里是该有多强硬,是该把中周各家老子们收拾得多安分?爷想学。
中周就是中域的古称,意指:以乾域为中心,向四周进军,走出个继往开来虎虎生风。后来,儿孙们掌握了昆仑界的半边天之后,便改口把这里称为了“中域”。
当下,兵爷们论秤分金银,大口吃酒,个个笑得欢,才不管你等战俘如何变个戏法,从一帮花子摇身一变成了阔气大爷。按吴醒的理解,只要给的心意够足,让他们叫你大爷都成。
眼看这队伍排得越来越短,遛在四外自由活动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差不多该轮到他上供啦,吴醒一慌就伸着脖子冲着前边乱嚷嚷,“齐老汉,您老可想着点弟兄啊!”
此嚷引得一众俘虏尽回头笑望,观这头考试还敢伸头探脑来作弊的长颈鹿,笑你这滑头在沙漠里喝口水都能舔着脸来蹭的主,看你眼下这关如何过。可眼前这家伙混啊,把“相煎何太急”这几个字挂在了脸上,尽败了大伙的兴致:晦气!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什么“同根生”?这不把花了这么一大笔钱的肉疼感全给勾了出来嘛。
桌前点名造册已落笔,这孝敬的钱银递来时半路楞往回缩,惹来那书记虎目一瞪往上抬,其无怒自威似在问:要钱不要命?实惊得齐老汉矮了半截身子忙赔笑,他这又往袖口摸去,才搏来对方挤出一丝笑容:上道上道。
钱一到账,吴醒猴一样跳出这“丧权辱国”的队伍,也生怕别家抢了先、占了名分,一应拥在齐老汉那儿不知弄来多少好话,嘴够蜜的。
“算你行,踩着点喊哪!若不是看在你这条乌光闪闪的铁臂之上,哼哼!”敢情那边的好话全白给了,齐老汉一门心思在算计着如何把亏损补上,他笑眼一抬左右摆,真是老来精,敢把手都伸到了围在旁侧这几位胖子、理掌柜等人脸上,也别管别人乐不乐意,下一句话定把那均摊说得物超所值,“铁臂的,你受了我等好处,总该办件事啦。这丹归已亡,周遭又兵荒马乱,保不齐这伙游牧悍匪‘前头吃完,后边还要’,如此正缺你这一身本事,到了邻国,你我两不相欠。”
看不出来呀,齐老汉蔫蔫一个小老儿,竟懂得观骨相面,识得人生性凉薄:不欠人,也不让人家欠着。
当下,更有出奇的,理掌柜这几位眼珠子还没转足一圈,他们简直是抢着把钱塞到齐老汉手中,生怕人家反悔,也怕别家看见。
“抢着付钱”这番动作好生抬举于人,吴醒脸上有光,胸膛也见高挺,自觉威武不少,真男儿。可他看那与人津津乐道之中的小老儿,细细一想之下,原来这份抬举多数是冲着人家去的:真不愧是荒漠里的老舵手,他这舵往哪里打,之前的“货损”、“赔款”一应的全在这儿找补回来了,有门路有门路。
不多时,大伙收拾停当,悄悄离开了这条小溪流,往那大山里挺近。
其实敢闯大漠者,谁人手上没两把刷子?兴许个别眼贼的还看不上那偷偷摸摸的勾当,指不定谁家哭鼻子呢。对于中域这块遍地是黄金的宝地,论到敛财这方面谁也不服谁,斗的就是这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