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无间炼狱(1 / 2)
东风送,长虹划过天际,天南群山倒飞时仍是白雪纷纷,吴醒手持多张图纸多番查看一路辨去,这一去,善恶界云龙滚滚。在里面却是金秋无边,江河日下三雄互争头眼,斗个地动山摇。
其中一人,拂尘袖中来,挥去时好比日月争辉,人已战至点水轻身;一应的,天锁困龙破江流,满江红;孤舟渐稀须华发,儿郎勇。
另有一人,手持桃红似寿星,咬上一口,鼓一股气,吹得万物疯长。风长火势,地动山摇;藻藤扶摇,鞭长架远;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他如是念咒搬来诏书,点到谁,谁就得来助战。
“仙又如何?洒家这双拳头打的就是你。”酒鬼一副臭皮囊,经此一战,仿佛重拾少年轻狂,一应架着佛家八部天龙金身,拳出如是猛龙出穴,撞出滔天巨浪,水去水浅时,依稀还能辨得河床底下宝塔真身。
“你这狂徒跑不了了!”日上细影,拂尘指落江河,似发一道法旨急急如律令,叫开宝塔中门,一并冲天发出一道宝光,困住蛮龙。
正当酒鬼蛮拳乱捣击不破金光罩气,引得江上二老浅笑摇头,笑他人冥顽不灵做了无用功。可笑着笑着他俩脸色却僵了,实因那河床里的宝塔脚下何故冒出红汤似腥红?待看到周围景色转变之急,他俩意识到不妙,立即要再请法旨稳住根基,可那宝塔好似受不住血中戾气,瞬间崩做沙尘,使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哦!这就是善恶界!有趣有趣。凡人入得善恶界,进得一重天,初窥仙家妙真容。仙灵高居台上,闲来游方善恶,却看轻了凡尘荣辱,只愿步天门巡音,高高在上。”
藏在暗处的声音荡来,致使江上二老愁眉深锁,果是如他们所料,又有人闯入善恶界。万没料到,来人戾气之重致使天地倒转造成困妖宝塔崩碎,可到底是什么地界才能让仙界投影发生扭曲呢?
别说那二仙闹不清楚,就连那脱险之后的酒鬼也是一脑袋浆糊,依他如今这神情,估计是记不清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究竟是谁。
“嗯?哪来的老头,敢占我船首,挡了风月,败了雅兴,碍了一尊还酹江灵的美意。”一叶孤舟人独酌,正值缅怀千古风流人物,却让人给恼了,他这般有气无力的教来,好似厌烦了天下纷争,“识相的快滚,否则将你等沉尸血池。”
一朝坐上天,拿眼审人,傲字当先,何曾被审?江上二老按下心中不悦,表面上起个礼问来,实拿不准凭空泛舟而来之人是何等角色,“敢问兄台,此为哪方地界?”
“哈!新兵蛋子胆儿还挺大,没叫滚滚血烟吓住,不易不易。”说着,独酌人笑声渐盛,一并举杯邀月,“也好也好,让我来首个恭贺诸位,欢迎来到这暗无天日的‘无间炼狱’!哈哈……”
这阵狂笑笑动三界,直追入无边山峦,惊飞鸟藏空。一应的让人齐整整抬望眼,视那“血月昏昏”,地上无边血池追入天边“不计其数”,且是大小不一。血水微微翻涌,时不时冒个泡,还带有丝丝暖意,温度正合适该洗了,只欠个美娇娘作伴戏水合欢,看久了总能让人心魔作祟!而其内里残尸败蜕随江流,一副副人间惨相,一环环人间惨案……
人间正道有沧桑,是该叫击鼓升堂,挤些猫尿搏些同情,官老爷千呼万唤始出来,却是个娘子斗嗓门,隔着江岸吼来,不知离此血池多少里,仿若河东狮吼,“阴道人!你家儿孙不听管是不是?敢来老娘的地界撒欢。是你怂恿的吧?”
“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嬉笑间,独酌人心发一紧赶忙弃了杯盏,一拍屁股纵上天去,料定那船儿保不住了,没耽搁几秒,果是被一道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剑光砍成两半,致使江上二老也做个劳燕分飞,同时也让人看清了他独眼,一口黄牙大门镶金,“这一剑,古娘子好生绝情,枉我趁你家角王不在……喂喂喂,我可没与你玩笑……”
那如芒在背的剑光无声无息刺来,才让阴道人闭了一张臭嘴,只闻得他打了个指响,一时间,风停浪息,剑光倒退千百里,一应化作斑斑点点,最后成了气若游丝。不仅让观战的江上二老惊叹,“时间至尊!运用到如此地步,可叫万物化入娘胎。他是何人?”,同时也害得道人高嚷一声,“无情,好无情啊。竟然使这‘乱神穿针’对付我这……”
那边“老情人”三字未出,已然惹得九天发怒,教来一声,吓得风儿打卷,浪儿打颤,树摇山动,山精抱头蹿,“傲视……”
娘子发飙惹不得,调戏良家妇女不得逞那阴道人纵起长虹一溜烟跑了,还不忘留下口舌之争,“这样打我?你等着。我这就去招来‘缺一耳’将你那位老相好好生超度了,超度了……届时等着我‘欺天城’八抬大轿,大马红花……”
这一场嬉闹没人看得懂,唯有藏在江岸边那吴醒暗自偷乐,望逃往远山渐渐化为豆点那身影缅怀万分。他回想当初也是在岸边……
江岸边,比人还高的杂草堆里蹿出一莽汉丫丫叫阵,致使枯坐垂钓一道人挑眉回望出言,“嗯?你是何人,拽颗石头如此紧是要做甚?”
“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为打得你叫服之人。”
这一通教,教得道人笑做人仰马翻,四脚朝天。可对方不饶,先弄心眼起一脚,招来胡椒眯眼势必能为所欲为赢得宝座,可那沙土未起一寸浪花,笑掉人大牙;丢了脸不说,又是一通王八拳论去,胡打乱踢,连个影子都没摸着,可恨那道人笑做地上打滚都够不着……
当下,看着血池江影,吴醒从眼角泛起笑容,忽又发觉脸皮火辣辣的疼,“是啊!当初顶着血月,千山万水反反复复寻觅,路上挨了多少刀,又挨了他多少巴掌,才让我捕住那么一丝光阴。”
此时,碍事者无故逃去,那江上二老准备再次围捕酒鬼,而吴醒纵跃而去,扯了人要遁走,却是拽又拽不动,如是心贪拿金山,可怜搬不动,“喂酒爷,别不服气呀,该走啦。一会儿血月睁睛,群魔乱舞,定有血光之灾。”
“你是谁人?洒家可不认得,少来攀个亲戚。”酒鬼一抖膀子,挣开了回身便与二老斗上了,叫那血池溅了一身血,浑然三个血人扭打在一处,恶臭熏天。
“这是喝了些什么,醉成这样,又犯了失忆症,到处撒癔症。”无奈之下,吴醒只能参战,可他的注意力时刻都盯着高空里那颗血月。细回想,此盆地四外围做龟息岭,大龟小龟咬尾游,是为“恨天城”辖区,恶鬼千万口,一旦它们遇血月余辉乱性暴起,届时藏无可藏,必落得个乱刀碎剁的下场。
说到仙界神通,说它点石成金绝不为过,拼斗起来真是无往不利,不似当下那两小人一般动动打拳,全仗个身法避让险招,还要以身犯险拼拼斗斗,废力气得很。好在大家都心知肚明,对面二老有意收着力气,好似要生擒二人。
这一路打过来,翻了矮丘,越了山林,过了一个又一个冒着腥臭味的血池,战至羊肠小道曲曲折折,小道一路追向石门镇。
到了这里吴醒可无心留恋故地重游,贪不得市井繁荣,事因他们的打斗声远远的引来了一众叫好声,其中不乏有人已小跑回镇搬兵来贺,而就近那几个倚着树桩摆了盘口,摘了酒袋痛饮一大口之后,这就赌上了,谁押输了谁倒霉,全然把他们四个当个猴来赛。
陆陆续续来的人越多,吴醒越是心中发紧,可恨那酒鬼誓不服气,打个没玩没了,连那两位上仙也是当惯了大爷的料,还以为别人替他们叫好,是为增光添彩呀,真是不知死!而今被围在了林子里,一会儿跑起来都不知该往哪里蹿,直让他边战边细细回想周围的地形,事先留条后路为好。这就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是他那么多年以来在血与火里滚出来的金道理。
台上战至难解难分时,台下周围野汉子们忽抽刀高叫,“弟兄们一路走好”!转瞬间,血月睁睛,一缕余辉洒入大地,谱一曲炼狱峥嵘,群魔乱舞。他们一笑笑得面目扭曲,声声恶音绕林未绝,使得吴醒心中一揪,都苦笑出声,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应手对敌,直让他倒戈一击,两脚偷袭而去,将那酒鬼踹翻在地,一应扯了衣裳,拖着便逃。
一看那铁臂拖着一团肉球跑了,二老眼神交流间发觉要坏事,也顺着朝向血池的方向一路追踪而去,好在野汉子们并未阻拦,还主动让开了道,只是借着他俩遁过的时间留下一言,“几位,一会儿记得回来接着赌。若一去不返,害得我等分不出输赢,那我们就找你们分胜负。”
“月娘娘您下手慢着些呀,撵上就死定啦,小爷还没活够呢。”吴醒这一声嚷如是丧家之犬,好在血池就落在林子里不远,他往这边跑是有目的的。
眼下鬼哭狼嚎已吼得老槐树们抱团打颤,隔着这段距离已经闻到新鲜的血腥味,想必后边的林子里已经打起来了。而咬在身后那两位上仙手段高明,一旦被血月余辉追上来控制了神智,疯起来要把林子掀了的。于是,他回头望月一掌振起血浪,以此做个遮挡,希望能阻一阻对方的脚步,也好将人甩脱。
正值血红色的月光犁地而来,让二老分神不少,才让吴醒一溜烟滑入斜坡,途中并未让别人看见他俩嘴里不知嚼着些什么。
“糟啦。那铁臂从坡道下迎着地上月光折了回去,我等跟是不跟?”道人持拂尘,一边高速遁移避让咬在脚后跟的月光,一边追目林中影已撞入野人军。
听得身后兵刃撞响不绝,必是一番激战无疑,而战场如是绞肉机,抱桃佬的神色显然不愿意回去。可他俩哪能料到,林子里不止身后那群野汉子们一支队伍,前方草垛里忽然蹿来大股面目扭曲的恶鬼喊打喊杀的,见面就要分生死,如是杀红了眼的疯兔。
飞沙走石之中,一个个奔蹿而来,途中不乏回身搂上几刀,时不时还能砍翻自家几个弟兄,看上去好像不是一伙的,只知道挡路者死。
血月余辉洒落如是赤火染过林丛,它蔓延期间,东割一刀,西砍一片,这些碎块渐渐地向中心会师,包围了整片山林。远不止此地,但凡月光能顾及到的地方,乱人神智,亲子相屠,无一幸免。
四面八方全是恶鬼扑来,而脚下月光掠过却是无事发生,直让二老痛骂那铁臂是个鼠贼,奸猾至极,竟用这种疑兵之计拖累他们老人家分身乏术难以擒敌。眼下乌杂杂一片人影窜动,草木里早已响起自相残杀的景象,也有向他俩挥刀砍来的,这些人要是搁在往常,压根无须拿正眼看待,而今对方全是一群疯子悍不畏死,死了才痛快呢。面对这种境况,如若不拿出真本事,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于是,两大金身法相拔地而起,高高越过参天古木,一拳一脚真叫个地动山摇。
其实金身法相斗战的位置离吴醒那边并不远,像这种人挤人的乱战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动的随着一江春水冲过去,他可不敢碰到两个发了狂的“神将”,特别是在眼下四面楚歌的情况下。
只要有血池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吴醒挥刀在前方开路,并领着酒鬼拼拼斗斗,在乱军从中杀进杀出,累至大喘气也想不出来该往哪里去。就在这时让他看见了一个老面孔,不待分说,一应招呼之下,“酒爷随我来。看到前方那厮短裤衩没有?就是脚毛特别长那个,他知道该往哪里藏。你我一同动手退了附近强敌,擒了那厮就走,千万别恋战,外围估摸着还有千军万马等着伺候咱们,突不出去的。”
一番拳脚下来,只受了些轻伤,毕竟这里不是真的“无间炼狱”,众恶灵的手段不见高明多少,估计还有这善恶界的特殊压制在里面作祟。此时,终于是成功“逼牛喝水”,禁住了那厮短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