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意有变,猫鼠相戏(1 / 2)
前面闯过这些海域,言语虽多,但实则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可见虚空乃是绝情地,处处是凶险,久待不得。
“来这边,来这边。”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声越来越高,慈祥又安宁,在百里语蓉的带领下,前方一道以肉眼可见的人影正静静端坐在海面上。此背影白得静止,仿佛是光,是舞台上聚光灯照耀下的一名新星。
早前就说了,身法不能太快,只怪这一路横行无阻让两位孤胆儿放下了戒备,这一冲之势,等近在眼前时再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眼前这位安坐在那儿的哪是什么圣人,分明是只白鬼!瞧它额上一对长角恶狠狠,如人体貌,灰白的肌肤惨兮兮,白色的利爪凶恶恶,待得抬起眼皮时,六目相对,孤胆儿们的灵台内如是炸了锅。
这时候才注意到,在这白鬼座下,它一只手臂正抓着一名虚空无相怪,伴随着脑海轰鸣之际,他俩吃力的运转目力才看得清楚,那只虚空无相怪的额头上正逐渐长出一对长角,五官渐渐浮出,如是那白鬼一般样貌,“同化”!接下来,这就是他俩的下场。
那白鬼还未动手呢,就看了他俩一眼,那东方公子已临绝境,他那灵池内开了锅,脑子快被煮熟了,伴随着心灵深处的鬼哭狼嚎之音,他是两眼翻出白仁,体若筛糠,眼看要不活了。而百里语蓉却是不同,她灵池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心灵深处如是找到了一片净土,那种“归乡似箭”的错觉也越来越强烈。
同一种手段,用在两人身上却是不同际遇,如此怪哉。其实还有第三个活物在场,是那额上有三颗小尖牙的娃娃,这般啼哭,想必是被那白鬼吓得不轻。一时间哭得人家恼了,那白鬼曲指一弹,这娃娃不知被吹哪里去了,命运坎坷呀。
说来怪了,这娃娃重新落入黑海之后,附近的海浪开始暴动,此起彼伏的,仿佛在狂欢一般,似乎在等待着某样东西的出现。就在白鬼向东方公子缓缓伸出鬼爪时,一声龙吟震四野,吼的天顶放光!这才让两位孤胆儿挣脱了心灵的束缚。
活命的机会稍纵即逝,看那百里语蓉出手飞快,她一掌震走已是奄奄一息的东方公子,希望赶来的黑灭能顺势将人接走,而她自己非是自愿留下,因为那白鬼被龙吟震开心灵那一刻早已抓住了她的手腕,但这还不足以让她惧怕,好似对方是想借力于她共同对抗灵魂深处的颤抖。
地府冥龙呼延博,以万年之力方孕育出两颗宝珠,一黑一白,阴阳相生,它之吼声可叫生灵退避、万鬼臣服,但之前畏之如鼠的海中之怪却是在此时奋起反抗。眨眼间,聚沙成塔的三头六臂之怪再次拔地而起,这一次它是直接拔下了背上六杆召妖幡,可见对这条黑玉龙足以重视。
两只庞然大物一开打,真似定海神针搅得东海不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就是远古凶兽之间的厮杀,而那顺手牵羊捞走婴孩的罪魁祸首就趴在龙首上不停叫阵,壮我神威,狐假虎威。
这番较量得益于百里语蓉这边,好似是黑灭的灵魂锁定松开了,继而让那白鬼也松开了她的手腕,随有音:“前辈,为何……”
白鬼不答,它眸中无有神志,如是一摊混水,但为何对这女子区别对待呢?却是不知,仿佛是错认对方为同类而下意识的动作。
赶在那黑灭凶性十足,不似吴醒与白破那般喜贪嬉闹,它这踏浪不息神龙摆尾回天,直接把那凶兽的三颗脑袋扫成粉末!可凶兽无首,化身为与帝争神的“刑天”,再战再勇,好是凶残,外加这召妖幡舞动,三兄四弟、七姑八姨全都来了,这是死斗,打得这黑海的海平线好似都矮了一截。
东方公子抱着婴孩观战,他这回是真的额头冒汗了,想着以后别再招惹那蟒山的后人,好家伙,屠天刀留下的这把神兵,太过凶残,煞气冲天,难怪敢屠天。
战至多个回合,这黑灭善变化各种兵刃的姿态已鲜为人知,但接下来这一番动作直接把百里语蓉都惊呆了,更是说明这条不服训的黑龙真的发怒了,叫你等以多欺少。
但见那龙首化去,巨大的身躯一瞬间缩小,楞是化出一名身环铁锁的道者,叫那些山岳般的巨怪看了想发笑,似是在说:化个小人要服软!却是在此时,百里语蓉看清楚了那家伙的动作,与那吴醒出刀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立时御动身法要去接走那被弃之后呆站在海面上的东方公子,这要是被波及进去死无葬身之地。
但见那身环铁锁的道者把臂一扬,竟也擒来一把黑鳞闪闪的宝刀,继而刀锋过肩,恶狠狠吟来:“一斩红尘万念消,破灭苦海尸如山!”它咬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那些巨怪们早已浑身颤抖,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动换不能!待刀动时,黑芒划过乱舞连华,人畜不分、六亲不认,哪似吴醒那般一刀便收,这股怒火似要屠尽生灵,誓要捣毁虚空。
白鬼即便没参战,也受不得这种灵魂撕扯的痛苦,于是它迅速沉入黑海,好似已遁往别处界域。而百里语蓉两个就不好受了,虚空早已被斩得天地倒转,扭曲!那小小一把黑刀划出的刀芒却是把天都撕裂了,在那裂缝之中放出一条条光芒,继而空间碎裂咔擦响动不绝,无不又让黑海内惊得动弹不能的怪邪们声声高叫,很是兴奋。
很快,暴乱让虚空洞开显出外界,这比山还要大的缺口,不乏有黑海的功劳,如今它这般汹涌而出,在外界看来,好似老天张开巨口伸出一条黑舌,正要品一品昆仑界里的美味,胜似凶兽一只。
说来巧了,天上绝堤,下边也是浪翻不息,上下两地各有战场。下方海战远胜于那虚空血战,各种海灞横冲直撞,把海水搅得冲上九霄,更是把咸咸的海风灌入缺口,叫那百里语蓉一边窥眼,一边尖叫:“章大人!”她看见了海战中有个黑袍章鱼脑的怪物正擒着一名昏死过去的人,仔细一看那败倒者乃是一向处变不惊的“南风”;再借着身后追杀而来的关山迢递教众,她还看到远处在一只龟背上不停擂鼓调兵的红粉!更是在红粉身后的远方海域里不断有海灞鱼跃出水,显然是将将增援而来,急急动兵救驾;天哪,这里是花国的北海,海族的老巢。
眼下看不懂这形势了,红粉不是闯入北海与那宇武海妖们争雄去了吗?为何如今战线两开,又与这虎牙口作恶的一众凶徒一并开战了呢?而南风为何在此地出现,还被捉了?可见北海战事不妙。
思未定,更有作恶者出现了,且是虚空更深处追来高声,“这回可别错过了。”
虚空的屏障自有神妙,但凡洞开很快就会愈合,可如今这虚空深处忽然冲来的这么一只大怪,其身躯让方才那些山丘般的巨怪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高得能顶到昆仑界的云层里。它这般双臂往洞口外一伸,那震响声仿佛能让下面战场上的喊杀声都跟着静下来,看这样子似乎是要以一人之力阻止洞口愈合、关闭,难道这虚空里的真王准备入侵昆仑界不成?这一切不得而知。若想较真,要不您上去问问它。
思绪千回百转一掠而过,随着东方公子叫嚷着要撤!百里语蓉也收回了心神准备逃之夭夭。
随着那洞口的愈合速度加快,越来越小,借着天光这一刻,小姑娘好似看见龟背上擂鼓那红粉正与一名头长三根尖角的海族在对话,视他们慌张的神色也是在看着高空的洞口。再而她立即掀开襁褓,果是见得婴孩手臂上有个旋涡般的胎记,而那名与红粉对话的长角兽的手臂上也有这样的印记,可是此兽如今欲登天冲来之势好似正被不少族人拉扯着。
这样一来,百里语蓉登上黑玉龙之后已心里有了谱,想必这婴孩是从北海战场遗失到虚空来的,父母也在跟着急在找他呢。于是,她小声与那东方公子交代一声,便使出缩地成寸的身法一步小几里遁至已缩成水缸那么小的洞口前,以至于那位大怪也跟着缩小之余无暇搭理她,便就借着这个时机将那婴孩以掌力送走,希望下边督战的红粉能看见吧,毕竟是条性命。
……
“咋?看什么看?是只妖怪就可以嚣张了吗?”雨林中,吴醒挺身而立,泼妇一般三问三骂一号雄男,面对大妖他不惧淫威把话嚷,唬得随行一众好汉逃去间留下叫好声,“少侠撑住”。
话说,对峙中的那位“爷”可不跟你磨牙,一切皆在这张血盆大口之上,像是在说:爷这么霸道的气场摆在这,别家都在喊救命,就你小子胆肥不跑,嚣张!吃我一口。
何为“登峰造极”?吴醒不动则以,动则追风难及,又唬得被赶超在后的“宵小们”哭天喊地。他跑了,谁来应付身后这阵妖风?适才不是说好的嘛:食人俸禄,忠人之事,一切险阻包在他身上,敢情吹牛的。
高山峻岭路途陡峭,那些长坡陡得如是跳楼斗一身胆气,潮湿的环境致使泥湿土松难以奔行,而在雨林中橡木密集又阻人身法,杂草丛生韧如铁鞭绊人脚步,可谓是寸步难行。
随着身后不断倒向这边的灌木,轰轰隆隆,预示着那阵妖风失了敌手正肆无忌惮地放开手脚已追近百丈开外,谁落在尾部是要被咬上一口的,眼看难活。而他们为了“潜逃”怎敢一路遇木则断,那等于报信通敌,永无逃生之日。
没看个别落在最后边的急了眼,神勇般全力纵起身法,可想而知那被草垛绊个狗吃屎的姿势一定不好看。也有人把希望放到了天上,可没等他蹬上树顶,高空里白云退去,吹来黑云滚滚暗含闷雷,噼啪一声,好似林丛里竖了一根引雷针,再回首去看,好家伙,这大妖的道法已通了天,引雷斗战谁人敢惹!等上了天那是活靶子烤全鸭。
“赵师傅,你老眼昏花把我们带进了什么鬼地方,怎会在这里遇见它?南北不分吗你?”不见首蒙面将身法奇妙,他不惜损耗体内的灵力轻声纵行,也不愿意去碰脚下的烂泥。虽然这样子比较潇洒,但时间长了可就不好受了。届时真要与大妖打起来,道力可要矮人一截。
“你自己抬头看看太阳的方位,这里就是南边。谁知道这鬼东西会从北边摸过来。定是你们上次把它得罪狠啦,孽畜最记仇。”花袍男赵师傅逃得喘中带骂,同时他眼看这队伍里的先锋能将身手真华丽,敢情是猴变的,借着那树枝被这家伙压弯的弹力,便就在这树冠之间荡来荡去,属这人跑在最前方,“断臂的,你自号先锋猛将,如今不讲义气啊。”
“我只管探路,没说过帮你们挡刀啊。”吴醒一个筋斗翻上树,把长袖一甩再次纵去,不给别人磨牙的机会。
“膀子催,你那两位随行的樵夫该派个用场了。”
“不见首,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他俩均是木系修为,遇雷还得了。上次要不是我这根水火棍相救,老单那一身符文战甲也顶不住。”
其实大伙嚷归嚷,肚子里跟明镜似的,前边在逃那“断臂猴”手里有本事,嘴里要“好处”!来之前的汤汤水水这人看不上眼,想要大口吃肉。可气“老单”这么勇猛之人怎会有这么脓包的弟弟,半点派不上用场。正所谓,千谋万策出一将,百般恶习兵油子。
“好!‘九五之尊’有你一份。那农昔,你哥哥与我等前来探险是有分工的,如今看你的了。”赵师傅话音很急,一番口令下来不容反驳,害得那农昔脸色急变,这一趟甭想躺着把钱捞。
这条工程道才是安生路,可不敢往别的方位胡乱闯,奈何吴醒为了一口“吃”的,便要回身了结一段恩怨,同时也把抱脚弟兄农昔拖下了水。这一进一退,两伙人相去甚远之际,他使出心眼,生生把一些法器捏爆,造就了一道冲天宝光,想有“重器”显圣的迹象,一时间后边不断倒塌的灌木丛立马静了下来,想必那大妖正站住身位定睛窥探,这么一看,这只“狸猫”还挺好逗的。
随有人去草木动,沙沙作响,如是毒蛇吐信,定叫那只大狸猫把不住这饶林的响动声,兽类天生警惕,又止住一时,且看吴醒饶回身位把话唠,“农老弟呀,这回只能靠你我了,可沾不了那帮老弟兄们的光啊。”
那大妖就在一堆倒塌的灌木堆里挠着爪子伸头来窥,凭它那鼻息喷出的浓烟就能吓得农昔趴在树根下半分不敢动,更是细声应来,“吴兄弟胆色过人,我怎会做那过河拆桥的事?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