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雾里看红粉盗官印(1 / 2)
天刚擦黑时,安一龙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三本重要的“书籍”,还没等进门寻红粉商量,却是大柱跑来嚷嚷,原来是“教头”二人正在塔内做客,要了客房打算长住下去,吃喝还不给钱,而大门后边被锁链拴着的那个“弄卦”的“老家伙”何时成了“护院一员”、“老狗一条”?
教头这两人留下来是个大麻烦,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取了红粉的性命,而现在事有轻重缓急,得抓紧找红粉商量对策。于是安一龙差退了大柱,且告诉他照常支应着酒馆内的生意后,便就大步往“须弥介”走去。
安一龙上了楼快步行,却是穿过楼道的时候,有那么一间雅室的房门半掩不掩的好不惹眼。他路过的同时,室内忽然就传出一句问话,就是冲着他本人问的,“那偷丹的贼怎不见踪影?”,就这么一句话把他的脚步给留住了。不用猜是谁,他浅笑着试着推门外加赌气似的也来了一句,“我的丹也被偷了,问谁要去?”
“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封官授爵呀。”地主家那傻儿子占了雅间不点吃食,把那些个桌椅当了药柜摆了满满一屋子瓶瓶罐罐,他又撅着屁股向门无礼数,并在那挑挑拣拣,看这样子就地想把买卖办起来。
“嗨,六耳师兄就别笑话我了,不提那糟心的事。”安一龙打声招呼前一脚敢跨入门,后脚根外又追来了一声抱怨,可害得他把脚又缩了回来,好似对面雅间隔门里也有人在。
“说得好!你两都糟心了,那谁来宽我的心啊?老夫的‘书’也被‘人’偷了。”
没等安一龙回头,六耳率先转过身来朝他使眼色,瞧那神神鬼鬼的举止意思是:对门那两混蛋憋着坏等你们好久了。
“书有千万卷,只有慧者能降,能带走的怕是教头您要不回来了,还给您的您又不想要了。”安一龙瞧对门房门紧闭,看这意思今日还不打算闹事,如此也好,正好趁此时间段寻个对策。
“也就是说老夫这块心病好不了了?”
安一龙还没想好如何圆场,哪知插科打诨的来了,“货卖‘千年洗心丸’提神醒脑!一枚烦恼去,两枚六根净,三枚祖宗去无踪啊。”说着,六耳便歪个嘴叫唤着,且凑过来递了一句悄悄话,边摆摆手示意安一龙先去避一避,看这样子是上一场嘴斗还没结束,中场休息结束正开锣响鼓。
上了五楼,才发觉这里不一样了,那滚滚煞气好似在咆哮,原来是吴醒留了一手,边进入传送门的时候安一龙还在纳闷,这条白龙器灵何时这样威武,难怪红粉能相安无事。
“红粉兄,眼下的事情有些棘手,那六耳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难怪此人在五层转了一下午,那条白龙却没动他,原来你们相识。”
“这也是我要说的,他想进来。说是有一样厉害的东西被‘罗刹’藏在了须弥介里,也许能对眼下的局势有所扭转。”
“把小胖子是否告诉你‘只有他才能找到此物’?”红粉还在全神贯注地低头查阅安一龙带回来的书籍,但他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安一龙身上,当得到对方点头肯定的回应之后,“明白了,此事暂且押后再议。这几本‘商运记录’很有意思。依你的意思眼下该怎么做呢?”
听得红粉说话的思路有些跳跃,显然是因他同时观阅几本书籍太费心神的缘故,所以安一龙也是捡要紧的说:“我们的事情上了头条头版,估计是因‘雪刀忌’做的手笔。如今在孙策坊里已成绝密消息,非重要人员不可查阅。上次梅花兵团的苗义总镖头前来找那‘四个小子’便是‘孑然一员’!但事有凑巧,前去会所的路上被我听到了他们的一些‘把柄’,于是我借机在金镖会所里计‘诈’他们,得知孙策坊并没有在坤域下达过追杀令,或者还没来得及下令。此消息反而被梅花兵团‘先’掌握,事因楼下拴在铁锁上‘弄卦’的货郎,他为了招揽生意‘打了一场赌约’而起,自道:‘能卜今生往世、能窥他人心中所想!’。”
“这种话世人拿来蒙事的用得多了,原本起于一番戏弄之心,但苗义他们却是在天桥底下无意中得知了那‘四个小子’的身份!因当时同在场的这四个人在见到‘货郎于街上随性寻人点卯弄出的卦象’之后,四人无意中惊呼出‘孑然子母令’的名号。后来这四个小子就失踪了,估计是咱们来此城的头一天夜里被吴醒和那小娘们出门给‘做’了。事后梅花兵团的苗义发觉不对劲,因当时付钱算卦的那位成员一夜之间失去了大量‘年华’,‘弱冠年华’的小伙子如今看起来已近‘不惑之年’!说明此事蹊跷非常。那时候他们大力追捕这‘售卖年华的老头’,在得知了一个‘要命的事情’之后,却无意中得知了那次‘老头’用一面魔镜照过的那个人的身份,是‘关山迢递’的一名头目,此人你见过!所以他们知道这次‘祸’惹大了,才急急上咱店来寻那四个小子的下落。”
“是南风?”只有此人的名讳才能让红粉心中荡起波澜,因在天罡山的行动中他始终看不清楚此人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错!因为我‘师娘’来了坤域,南风追来也在情理之中,谁叫他们两家组织是死对头呢。”
“那假死在石棺内的‘乌眼凸’有那么重要吗?”
“红粉兄可还记得当时入佛身,随行队伍中有一人?‘骨妖大王’就在其中。”
“毒门山后‘食梦’的大妖‘梦魇’?”说着,红粉低头看了看缠在他身上的这条小蛇‘弱水’,依他那神情仿佛是在想:毒门弟子大集结,百年运筹兴风云。
安一龙看出了红粉多有不安,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惧怕这位在儿时经常戏弄他的长者,“孙策坊的重要机密泄露,那教头正是为追查此事而来,同时也是梅花兵团最惧怕之事,不如咱们弄计陷害他们?”
“不妥。镖局货运向来是各城池的经济命脉,也是大量底层修士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若害死了梅花军团大量人马,必会招来天平城大力追查,引起群情激愤,而那教头仅仅两人,拍拍屁股就可以来去无踪,反而是你我被‘钉’在了此地,左右挪移不得呀。之前我通过那条白龙与吴醒会过话,他说那教头喜贪‘高雅’,善于假扮文化人,多弄些典雅之物,只要让他吟上两句歪词,祖宗都可以丢,如此也能拖延一阵子……他还提醒我,此人曾经凭一己之力经由六个月的时间屠了正规军半个军团的人马,战力非凡,除非能让‘酒爷’伤病痊愈,否则千万别动手,等他回来扯皮……再者,你来看。”
说话的功夫,红粉掌击沙盘,全神贯注在这个游乐场之上。很快,安一龙就看到了惊奇的一幕,想这就是“弄计于两国战火之间,只为红尘烟云,火烧连营八百里的大将”之才能。
一时间平坦的沙盘如是一条条游龙摆动,穿行在众多平地升起的山岭、城池之间,织就着天罗地网。每一条龙身上都有它响亮的名号:平天、宫首、鹤守、行狼……统共二十几条行军线穿插在多条暗淡的线条之中醒目非常。它们几乎覆盖了花国十几个城池、几十个乡镇。安一龙看得冷汗直下,这就是“对门那女子”做出来的?这些“名号”全是“宇武”曾经经历过无数战火洗礼的古老城池的名讳。
相比安一龙得出的:大军动,粮草先行!红粉却是在每一条游龙上看见了千军万马涌、骁勇的骑兵、神速的狼骑、勇猛的儿郎在呐喊、阴狠的隐秘军团小刀宰牛,遍地是“血”……
在红粉的引导下,安一龙注意到对方根本不去理会那些错乱的行军线,反而是特别在意天平城外由多条游龙曾经交错而过的地方,据说“旅顺乡”是周围几个城池的一个中型“粮仓”,每年派往各地的粮食无数,是块富饶的良田之地。
“根据你带回来的那几本‘商运记录’,这个‘旅顺乡’在近一个月之前曾多次先后接触过这些‘镖局的宝号’,在没多久之后却又迅速消失,想必此处与‘她们’的行动有密切的关系。安老弟速命大柱备马……”
没一会儿,大柱刚备完马在大门外候着。出门前,红粉通过白龙与吴醒有过一番交谈,继而他下楼正要星夜刺探。却是对门那小娃这么晚还没睡,还舞个风筝围着被铁链拴住的“老头”嬉戏。当看到红粉下楼来,那小娃却跳步闹来,并递出一封书信,说:“叔叔,这是我娘给你的。”
由于红粉戴着面具,实在辨不出他此刻激动的面目,而那小娃却又来闹,“叔叔,昨日那位小阿姨也有一样的面具,您能不能送我一个,好俊气喲!”
晚风凉意送,高山对弈,红粉策马扬鞭心意乱,如同信中言语连风儿都在问他:你猜到了吗?
他猜到了吗?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猜到了。这其中的疑团太多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月台楼”的实力。凭“媚娘”那般布局,哪怕是月台楼倾巢而出也断不可能打垮“花国”的兵力。如此“断人粮草”布全面开战,恐怕得让宇武动用绝对的军事力量跨界而来,那样岂不是连本土也陷入了“灭国”的风险之中?何况“龙牙城”还在焦灼之中,三线开战到底谁得了便宜?为什么如此着急布这么大的局?宇武国境内岌岌可危了吗?
西北风急乱人思绪,红粉沿街奔袭,策马之中忽是听得“咣当”一声清翠非常,打更人在巷内响锣叮当:“夜半三更……咦?嗨呀吓死我了。你个该死的黄半仙夜里给鬼算……”
此人的声音都还在发颤,“卦”字没说全,眼前远远藏在阴暗处的那人却如黑风一样化开,连纵马越过巷子口的红粉都看到了,不过他倒没有打更人那么惊讶。
依那人化去时所留下模糊的动向来看是用了轻身之法跃走的,估计是不想听打更人那声牢骚,反把人吓个腿软。只是红粉纵马越过的速度太快没有听到打更人最后一声讶异之音:好哇!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主,瞒着我练了一身功夫,就等着夜里吓我?不就是今日偷喝了你一罐陈酿,至于的吗……
…
此时天已见白,赶了一夜的路,百里语蓉脸上虽挂有疲态,但更多的是历练之后的兴奋劲未退。按理说,乡里的风比较清凉,但她总觉得这股风中藏着某种“味道”,死气沉沉的,也许这就是磨砺之后的成果,直觉。
路经羊肠小路岔路口,有路必有标,大石刻字“西县九乡‘旅顺乡’,花国元年建”!望远处,山还是山,树还是树,但这块良田之地、这些景色之中却唯独少了一样东西,缺了早起叫欢的鸟儿,这就更加让人怀疑。于是,她不再扮做“旅人”,而是身影一晃已在林丛间,神神鬼鬼来探头,不知在找什么。
路不远,但途中所见,不知因何缘故,如此辽阔的良田已荒,颗粒未见,难道是天公不愿做美?带着疑虑,很快小姑娘便进入了有人烟的乡里,在村口的一块大石上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直觉告诉她,这里是座“空村”,心中不免怀疑,难道这里的人也如北洋近港的“贸易地”一样,被屠得一个不剩?
“回来了。”吴醒蹲在石头上望远空浮云仍是没回头,但他知道那丫头就藏在大树后边拿异样的眼神在看着他,“一将功成万骨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虎牙口兽林池、北洋港贸易地,一路血洗过来,你不觉得你那套剑法出剑更快了吗?”
提到这两战,百里语蓉终于知道什么叫“狂暴”。“雾邪”传给她的这套剑法需要“血”的洗礼,也算是吴醒的功劳,当看到他那疯狂的刀法在万军从中三进三出,终于是让人大彻大悟。但她又不觉得该高兴,因为此剑法分三层剑意:饮血、乱神、傲视!仅仅是第一层的入门已造就多少血案,哪怕是这样,她仍然领会不到“乱神”的意要,这样下去……再想下去也是无果,眼下之事反而颇为让她记挂在心,“哥哥,难道这里的乡民也似贸易地那伙人一样鲁莽、一样无礼吗?”
此番问话,此等质问的语气,显然带有些许的“敌意”和不快,这让吴醒嘴角掀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你没闻到吗?”
话题一转,百里语蓉果然顺从,她四处嗅嗅,也不知为什么,自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总觉得血腥味一定被藏在什么地方,实在找不到之后又说,“风是风,树是树,什么味道?”
“荒!”
自从鬼洞里待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俩都有些不大正常。
经由吴醒提醒,百里语蓉察觉到灵魂深处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声音在跳动,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被“荒”夺去了性命?而小姑娘满脸狐疑之色,却又换来了吴醒一句话,“你不够仔细。进村里看看就知道了,屋中细软均不见,乡民们是自行离开这里的。千顷良田枯败,看来与红粉想的能对上路,又似对不上。”
“小妹也探得北洋三个港口后山有大量物质囤积,有兵员把守,与他们交手候,又探得这些人的来历。”之前由于百里语蓉身法好脚力足,被吴醒差往远方北洋刺探敌情,她此刻学了个“乖”,故意留半截话让你猜。
“呵呵,学什么不好呀!”吴醒移目过来,果是让小女子红了脸,“依红粉的疑虑,能在一个月之前囤积大量的物质于这‘三个’要塞之中,必要用大量钱财支撑,非是小辈之流。如此一来背不离‘三路’人。而你没见过宇武大军,也没试过月台楼的手段,自然就剩下最后一路了。”
“哼!”百里语蓉撅了嘴,看来难不倒这家伙,“你猜对了,是那些带‘鱼腥味’的。”
听言后吴醒不再言语,他在等红粉的回信,但百里语蓉仍有疑问,便就问他,“哥哥怎么说这里的情况不似红粉猜的那样呢?难道断人粮草不是大军攻来的前奏吗?”
吴醒摇头:“动得太快了,败招无疑。两军对持,贵在突然。如今这番做为,只会让花国有备而来,明摆着司马昭之心。此处败落怕是与‘白荒’脱不开关系。”
往常提到给人找麻烦,眼前这家伙时常调戏一番,保不齐便就戏弄那红粉“心乱如麻,未见红粉佳人前已成半秃”!只是这一刻百里语蓉没听到这家伙往常嘻嘻哈哈那般嘴脸,她也猜不出来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忽是想到路上见到的一件事,她就说,“哥哥,我见到了‘玉京阁’的玉灵,也在那北洋港口后边,不知我们能否与他们做点买卖呢?”
提到钱总是令人愉悦的,而吴醒又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此刻笑得那么阴险,且让百里语蓉心里又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冲着钱财去的吗?此想法一掠而过,但又让她暗暗摇头,怪罪那鬼洞,这才接触多久,对人的心性影响却如此根深蒂固,看什么都觉得阴暗非常。也许功劳也是有的,否则她那剑法也不会如此突飞猛进。
……
一日之始在于晨,这个季节正是飞鸟哺育期,千里觅食只为三两虫儿,往复辛劳于此,而鸟巢内小雏嗷嗷待哺,吱吱喳喳,鸟都如此,人又怎心生懒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