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吴某本是灾星生,黄泉不待(2 / 2)
要知道东渡口是兽族遗弃的一处疆域,因那里的化龙池早已荒废,但它属于王族领域,且留待族中分配。如今冷不丁叫他人一记马屁信奉为此疆域之王给抬上了天,能不高兴吗?于是,毛王便就赏了下去。
想想也是,自从化了这毛虫之身,毛王早已失去了所有故友,如今有人对他这般吹捧,正中下怀。
而那伙偷奸耍滑之人便是如今“东渡口”的童人杀,他们有了兽王号令的旗帜,无人敢撼其锋芒。为了博取兽王更大的欢心,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衣袍上的标志是个“狼头豹身续貂尾”的四不像,意蕴不伦不类才算别样出众。没看他们一个个都长得歪瓜裂枣的,胜似怪物,这心狠着呢!但凡入伙的,一律毁去面貌,可谓心狠手辣到极点。
云大小姐一边在后边踩着老汉的脚步悄悄穿林过,一边听得冷汗直下,“真王领地”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这是兽族中禁区中的禁区,连他家族中一等一的高也手未见得敢打此山门前过。于是,她想要设法通知一下吴醒,可眼前这动静实在太大,连吴醒逃到哪里去了也难以分辨。
现在最可怕的是这条行星环中镇守的那座雷云滚滚的高峰。白雾盘山,它似巨兽双目赛红灯,巨大的身躯好似已拔地而起,在云雾的遮掩下这个巨人好似在蹒跚慢行,却又听不到半点踩踏的响动,胜似此峰踏雾而来。
一眼望到云霄顶,遥在远方的雾中黑影四肢齐全,吴醒都被吓得腿发软,仅一时,又让他看到这巨兽好似抖了抖肩膀,接着沉闷的“隆隆”声相继响起,好似是山石坠落的动静。可当山脚下白雾中相继升起斑斑点点,似有兽扑,似有腾鸟,他才意识到这回天塌地陷了,眼前这巨家伙所使的才是真正的“抖一抖肩膀,撒豆成兵神威在”。
又有鹰栖密冠龙幡招展,八位童人杀正试图叫醒周围的“山公”,月牙山脉浮浮沉沉,隆隆大作。
这么下去可不行,吴醒招呼不了远处那巨怪之躯,眼下再要困入童人杀等所布天罗地网,那今日便成明年祭,得趁远山中的千军万马没奔来之前赶紧提桶跑路,这趟富贵要不得了。
不仅是吴醒自己,正躲在暗处盯着他的五人众也是始料不及,今夜五邪峰“道兵”出洞,怕是难以善终。如今大家都在争分夺秒,他们各自心中定夺一番,又均已把目标锁定在吴醒逃往矮山包杏花林处的中段,不管事后成不成只取一击。
月牙一十二峰中不知被谁埋下了大量的“五合精灵石”,平常不见发作,如今被童人杀一杆龙幡摇醒了十二座山脉,五行阴阳开始逐渐复苏,以至于让吴醒发觉那八杆龙幡好似佛祖压住五指山的“法帖”,当它们摇动之际,山内的灵气才开始冉冉升腾,宝气之相不弱于任何一座灵山宝地。
由于有这些五行精灵怪拦路,吴醒一路摊着雷被炸得遍体鳞伤,才将将寻到云大小姐他们。可这丫头如今已是摇摇欲坠,恐怕也被这些精灵怪波及得不轻。眼下童人杀布阵怕是要酝酿一时,只要他们逃到行星环外围跳崖式奋勇一跃,自然坠出五邪峰范围便可安全了。
老汉也没多话,自愿承担起负责云大小姐的安危,且让吴醒只管前面开路。意外往往就在人的注意力被引向别处时发生。
一瞬间,劲草中剑光抖跳,幸亏那老汉是头野兽,预感危机的本领比常人灵敏不少,他背着云大小姐急急微侧避一时,才叫这丫头腿上中的一剑不至于被穿肠而过。
对于这一路没帮上忙,云大小姐那面色已渐无血色,她感到自己恐怕活不过今夜了,而能寄于活命的希望之人便是才将五道罡风扫叶的剑气逼退的吴醒。于是,她赶紧趁着吴醒退身护持这空挡拿出一个丹瓶,说,“这是我爷爷留给我保命用的‘雨龙回天丹’,是以王朝宝树灵核造就,属‘七品玄丹’!本是留给我续命之用。眼下虎狼难拒,我即便服下它,也难以逃脱。吴大哥辛劳,尽管服下此丹,短时间内绝对不惧你体内暗毒反噬,到时刀锋所向,再替本小姐出出这口恶气。”
听言,那五众誓不罢休之状带着一股冷笑呼啸而来,那是蔑视,凭你一人之力也敢斗战我五风归心剑,但见那攻伐之势流星赶月,如那落日照大旗,风鸣马萧萧,不曾有一丝怠慢。
仅仅在短短一秒钟内,老汉眸中已闪出过八次精光,让吴醒见了生怕这老头起了贪念,他急忙夺过云丫头手中丹瓶,不暇思索吞丹入腹。
直到交手这一刻,五影众才知道什么叫“将军吼,山河崩”!尸鬼阴兵万千道,原本威力无穷的五合剑气,却是被冲得七零八碎,人还被吹得四处跌滚,途中他们仅窥得月下有人脚蹬红雾似海,此人于空中擒一把黑刀指来叫嚣,“尖嘴的货,小爷叫你一声,可敢答应?”
“有何不敢?五风真人方之言在此。”
言毕已人头落地,殷红飘洒!
连身旁面容巨变的四位弟兄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藏身在近处矮峰下的燕尾男窥眼却惊出一身冷汗,方才那是出刀了,一丝黑芒,却捕不见内里乾坤!
更是惊得老汉干张大着嘴,连同那云丫头也是这般,想这是哪家“言出法随”的道法?应声便死。
“攻首鹤,你可敢应?”
“我,我……”
顶门这一刀切切实实攻破了余下三人的心里防线,此刻已做鸟兽四散,同时也彻底惊到了老汉两人,这不是应声便死,而是刀锋指向谁,胜似阎王点名,敲开黄泉之门!
月中人舞一曲八荒六合纵影无踪,刀锋所指,敢怒向九天宣战。应景的还有九人倒地毙命,其余两人“灵池”破碎,武功尽废。
瞬间发生的这一切,吓得那燕尾男赶紧跑出林子跪地扣头喊爷爷!因适才吴醒携鬼风掠过,冷眼扫过他的时候,已吓退了他逃跑的心思。更加让他不敢动弹的是吴醒方才那眼神“无情”!赤红疯癫,他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这名持刀者乃万千杀气所化欲屠戮世间苍生,事实证明此人飞掠途中斜去的那一眼,甚至要将半倚在杏树根下的云丫头屠而后快,这立即让他又意识到此刀法的弊端所在,“刃出鞘,饮血方归,屠戮万物,六亲不认”!这叫他如何敢逃?
童人杀一番苦心终究成憾,八杆龙幡孤零零的同吴醒一样落地有声,咳血不止。他手中的黑刀不见了,这代表了他的刀法仅能使用一瞬,蓄力难存!也不理会其他人暗含祸心又胜似明悟的眼神,他自是知道要阻止已越过十座山峰的千军万马非眼前这八杆龙幡莫属。
于是,吴醒也不顾伤势,一个飞身翻滚捡起地上一杆龙幡迎风招展。
同时老汉也是别脸望景期盼,一看之下他心中宽慰好在那家伙偏门招数繁杂,竟能窥得口语,依着童人杀适才默念的咒语,竟胡乱的差退了千军万马的“道兵”奔袭,但同时也引来了更怪异的变化,也不知是凶是吉。
月牙湾一十二峰顶端忽然跳出铜人十二枚,它们架铜马互为追逐于山巅,忽礼乐起,周围山岭不时沉浮合乎拍节,这好似是在为凯旋的雄狮奏响凯哥高璇。
突如其来的情况也弄懵了吴醒,看这月牙湾一十二峰围圆舞,铜人策马戏风沙,胜似游乐场中“旋转木马戏”,不明有何奥妙在其中。
燕尾男见吴醒支撑龙幡半跪在地咳血不止,继而生出了谋逆之心!却叫吴醒察觉猛纵目送出凶光,且叫此人安分安分,继而他心中沉吟:“时空错乱果然极难掌握,此刀法日后恐会留下祸根。”
“吴大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成心害你的,只怕当时泄了阵前士气,小妹不敢说这丹药服用后的症状。”云丫头又伤又累早已瘫软在地,如今这般虚弱的说着。
“什么?后遗症?你个死丫头。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你你你……”吴醒气得能背过气去,他伸手示意老汉过来帮帮忙,扶他要过去教训教训这丫头。
“呵呵小兄弟,如今强敌已除,是否还要窥宝险行呢?”老汉倒是利索几步走来,却又是一副贪财的嘴脸。
“当然……”吴醒故意将话咬到半截,假意又做咳血,趁老汉替他捶背这一瞬间,忽运腿法神龙摆尾扫出,这般势大力沉一击非将人脑袋踢飞。
几招连环碰撞下来,老汉还是吃了一点后手的亏,他退身立在远处怒目相视,“人果然是蛇蝎心肠,贪心不足啊。如今入得宝山已有‘登门帖’,再无须老夫这名引路人哪。好好好!好不绝情一人。”
这番拼杀、这番话也说得云小姐惊异非常,想吴醒这是怎么了?钱财不过身外物,眼前这老汉于危难中曾多次护持过她,如今被这般忘恩负义,她不答应,喊道,“吴大哥,钱财我有,自要送我归山,山中重器任你挑选,且我山中能人异士居多,可助你治愈伤势的。不要伤了老伯,她曾救我三次不止。”
妇人之见,岂知人心险恶?吴醒已做提腿如刀之势,心下先狠狠的大叫一声:“且让我领教领教,谁的腿法更疾。”后才应声,说,“老匹夫,你一路憋了好久了吧?我该称你一声师兄啊。今日你我在此必要一分雌雄,解我如芒在背之苦。”
“人是人,兽是兽,界限分明,莫要以面貌相似断他人身份,简直胡作非为。”
“哈哈……不错不错,你这般慈眉善目倒颇为正气,唬一唬那小丫头倒还合适,但你忘了咱们学过的东西,第一样辨的是什么?‘情’!这也是你的破绽。当日王城风沙起,莫说你一界凡人农夫,就是精壮的武士,那种攻杀之下,你虽做个卑微之状,却无半点情绪波动,还来骗我?哼,若不是当夜追来之人‘料敌定位’如此精准,我也不必劳神费心来捕鱼,钓出你这头老猫来呀。”
云小姐听了更是迷雾缠心,吴醒的意思是昨夜遇刺是这老汉通风报信,他还自称是此人的师弟,那他们皆是出自“孙策坊”的杀手了!她继而回想适才种种险情,好似其中蹊跷颇多,每入一处境地,每每在她将要支撑不住时,老汉会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滑稽动作将她托出险地。还有一点十分可疑,老汉没有事先说出“五邪峰”的真相,哪怕是见到追杀而来的五影众假扮童人杀的身份之后也未曾提醒过吴醒,却让他孤身潜入真王领地,其心不轨。看来他们两人皆早有在此布局将对方置之死地的打算。
吴醒字字如刀,切入重点,对话期间中未提“孑然”二字。
老汉见辩无可辩,继而神色开始慢慢转为冷酷,无情正是他们的性格,也是发挥“毒龙山”精传武艺的核心奥义,而吴醒铁了心要与他过招,这也激起了他的好奇,“你好大胆。在有道力之时,不用精妙刀法夺我性命,却要事后才与我一决雌雄。如果老夫没猜错,你的‘北冥疾龙舞’只修到初篇,如今又因已被教宗除名,是想在我这窥出余下斗战宝典?哈哈,狂妄得很哪!岂不知毒龙山精武绝学不止此腿法一门,你怕要死在此地了,再没有第二颗神丹助你功勋。”
“过奖过奖。你怎知当时我不想取你性命呢?实话告诉你,我做不来罢了。”
“是也罢,不是也罢。老夫佩服你的勇气。既是同门切磋,那老夫也与你‘同疾同患’,生死看破,天地为鉴,不敢辱没师门。”老汉如今也是踢腿如刀火龙耀耀更似战神,气势上已盖过吴醒一头。
此一言莫不让云小姐大为感触万分,心想她爷爷没有骗她,江湖中从不乏磊落又热血的男儿,不似山门中群雁献媚,令人厌烦。
小女子那般激动的神色却被跪地不起的燕尾男窥见,继而他心中埋汰不已:“蠢丫头,别人都把你我的性命给押了进去,你还拍手叫好?那断臂汉着实不是个好东西。再者他话中不真不假,叫人辨不清伤势,而那老头是怕他再次使出那诡异的刀法夺命,才慷慨激昂般演个不用道法之举,搏个‘生死状’的壮烈情怀。你这都能信?丫头一个!”
有风有月,礼乐颂歌,山河鸣鼓,壮怀激烈,今夕战死,夫复何求?正应相熟,才不敢轻易操戈对舞,更背不离惺惺相惜,今皎月为号,一舞龙腾跃,再舞楚歌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