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世道人为,囚笼一生(1 / 2)
镇西门,一场天雷引来多少恩怨,风中怒血道不尽人心险恶!何为世道?人为混道,囚笼一生……
这一口血,如梅花三弄,喷得满窗都是,黑衣人伤重,急急从窗户外蹿入室内,四处找寻,服下丹药之后,就听得叫门声。
“云老,您这是?”
没错,今夜早些“狼回头”林中举火把,这位便是刚从大佛本相中闯关归来的那位高人。他还未来得及回话,忽然天公作响九雷阵阵,望窗外兽鸣顶天龙地舞环月,急一时逐复又夺出窗去,纵跃升空。
外边的影卫哪敢有半句阻拦,即便是云老重伤也不是他能应付的,只是窗户上这么浓密的血迹……
窗上之血,腥味之浓,道不尽室内之人如此心狠手辣,这就是女人吗?此事万不可对人言。
谁知隔间传来推门声,“咿咿嗷嗷”,惊时触动着那隔墙偷听的中年人神经紧张,恨不能出言阻拦,岂不知自家小姐耐不住性子等待嘴又快,自这一声呼唤,喊来了一场浩劫。悔不该失了君子气节隔墙窥人耳目,他急急冲上去拉走假小子便说,“小云儿,杀劫在既,速速离开此镇。”
“可白天师还未到,帝符怎么办?”假小子起先被拉走还很诧异,可看到洪伯脸色急躁,也不敢多嘴,但她又不愿放弃此行的目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老生在此拖延片刻,你速离开燕巢,万不可回头。”
洪伯怎么说也是鹰步派高手,几步疾风遁影,依着来时记忆,大概似乎寻到燕巢内部边缘,急声一喝道法动,一掌化木墙为碎屑好找准方位,没错露出天外雷云滚滚。
不料长天在笑,八方传来妖妇魅音,此一时更不容这一老一少多耽搁,可自家小姐百般不依要留下助战,这股倔强哪能不让长者操碎了心。她小娃岂能知那“母夜叉”之狠辣,若被双双困在燕巢这等魔方杀阵之中,莫说应敌有搏力,擒走自家小姐岂不易如反掌,到时不战而败双双命休矣。
赶在“折扇”善刮天地昏,莲童伴身行,遁行千里外之际,长者耳留自家小姐那担心万分之呼唤渐渐飘向天际,立时擒来搏力伏虎擒龙攻向这漫天狼蛛毒妖,此刻拖延一分是一分。
楼道已化虎狼穴,冷不丁又见那巢穴深处号令者舞动妖姬遥空动法,这还得了?洪伯纵跃无踪怒来冷喝一声,“大胆妖妇,在我面前岂能让你将人拦下。”
鹰爪宝器有神力,玄光吐露武魂动,那些恶扑来的狼蛛被老者背生两翼刮得倒打筋斗;继而只叫狂风都留不住这道残影,疾风更胜,若叫这鹰击俯空擒王摘盔扑中,立时便卒。
俗话说会者不忙。面对近在咫尺的鹰爪,母夜叉口念玄音,还在偏偏起舞舞身姿,忽而指落广圆缤纷乱,露出地上黑窟窿。
霎时间,洪伯此刻同时会心一笑,中你引蛇出洞之计又当如何?只要小姐逃去,今夜老生陪你战上云霄。
天地倒转,收走一切光源,四外寂静,一代鹰步高手“洪仁堂”被困虎穴狼窟,观窗外影影绰绰万妖行,这才是燕巢的本来面目吗?
望天际,似有“花香”残留,母夜叉脸上笑意未收,反而更盛,“小小丫头毛事未懂,一事未知,且叫你逃去又当如何?此事无需本座操心,自有人拿你。倒是你这老小子不守本心,千不该万不该坏了君子风。天罡三十六天洞,三十六道鬼神风,道道都是催命符,你倒有闲心多管闲事。”
岂不知母夜叉末尾一句骂的是当前室内之人,瞧那家伙被困蛛网已被啃掉四肢,这位翻着鱼肚白眼看活不成的家伙便是当日戏耍百里语蓉的“齐大头”。
“燕妖妇你这般下手,不怕引来天罡众怒?如那茯苓门一般,顷刻覆灭你命坞门。”
“豹头关对六叶门就这般死心塌地?齐大头,你活得不耐烦了,竟听信那滑头‘方十’之言,来此跟本座犟嘴。”
“难道不是?你与那通缉要犯似姓‘叶’的卿卿我我,是何企图?还处处护着那茯苓门遗孽,还不是你有谋逆之心。”
“死到临头你还真够胆!本座利用他手中禁品,把故宗毒瘴山外的妖兵尽数肃清,拿下一十三座山头,做为筑基,是为我等未来的宏图大业打出一个突破口,有何不可?你别卖弄自己那点学问了,你也是个蠢货。那‘火离’自小就是个老绑子,你替他人挨了刀还不自知,可笑可笑。如此看来,六叶门已跟天地阁穿上一条裤子了,看来我命坞门势必要将他一军,否则我等先辈闯下的这番家业,顷刻间要被这两家败个精光,如当年那野心勃勃的‘符师宗门’,那也是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大宗啊!只怪帝秘之诱太盛,符宗满门上下多少英豪,尽数把命留在了五心山脉的‘烬宗’脚下。”
“你在说些什么呀?”齐大头还不明白,火离利用了他,是怕命坞门居功在先,一旦有了话语权,那样会坏了六叶门与天地阁两家的大事。
“小小兵卒岂知天机之妙?你自去阴曹报到去吧。”
待得齐大头被狼蛛一口吞入腹,母夜叉放眼夜空,心思荡漾:“如今票数一比二!剑魔谷你可要挺住了,莫坏了本座好不容易谈来的局面。不是本座硬要唱反调,是这些天官们不知深浅,要拿儿郎们的性命在神魔禁地做一场豪赌。本座如此做,即便不能窥得帝心,也能拿下这片太平疆土,岂不安逸?”
此一夜,道不尽多少血雨。
兽鸣顶惊雷闪闪,天相二变,尾凤朝圣!夜难眠,野草正劲,风儿送来无常鬼。应百里语蓉的倔强,吴醒不得不将她护送来此山巅,依那小茯庄中已亡之人留下的记号,是如今这天相,隐藏着当年的血案累累。
可惜,他们途中有事耽搁,如今已有两人先行来到这地龙起陆的天相二变之前。而吴醒是万没想到,这项小子更加倔强,那场打击硬没让此人弃了这希望的火种,硬是顶着风也疯闯来兽鸣顶山巅。
立于狂风下,站于伏阴土之前,项小子左目悬阳,右目幽月,眼看功德将圆满,只恨阴土之力不能前进半步,放眼前方极目茫茫。他身侧有一名身披黑衣的老者,此人微一叹,视这少年太倔强今夜怕是在劫难逃。只是又怜惜少年掌中“舍利子”,不知是否是天意冥冥不如人意,赠此“丹”之人真乃大智慧,不禁感叹万分:“化丹者知天命,愿度有缘人一程,临终前竟取毕生功力化做‘道丹’,将一分希望赠于了这少年。此物非常人所能得,此物非常人所能化,它乃人一生之恶善功德,失了它,六道不容!不知少年命数能否承其重?”
老者继又回想,那天雨夜,若不是雷龙咆哮,暴雨中也难令他发现这道倔强的小身影。若不是他已发现了少年,在天外陨星坠亡之际,他也会同天地阁的天官高层们一样,难以发现藏身于淤泥之中的少年。
此一刻,老者毅然决定劈开伏阴土,将少年送入这场与天搏力的功德之中。他正应用道法,忽而回眸,发现远端影影绰绰纵来,继而急声问来,“小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项小子也无泪目,其实他心里感激万分,上次恩情未还,此次老者又要再次助他渡过天险,不禁羞愧不已。他低目无言暗自伤悲,自知眼前这座“高山”之最,同时也知老者问言之意。只怪这些年来受了白天师太多恩惠,哪怕自听到了那天雨夜中的天机,今生他也只能带入阴曹。
风中叹息声再次飘响,似重拳重重打在项小子的心坎里,他被老者送入了地龙起陆的伏阴土杀阵之中,途中他只能暗自心伤:“望老前辈莫要怪罪,两边皆是恩义,小子不能说呀。”
若要窥得真相,必要闯入二龙环月之中,吴醒观天地阁已有大股兵马开进,同时也想不通项小子竟然还有“玄老”这样的朋友相助。不过此刻不容人多想,得趁着白胡子玄老劈开伏阴土之刻,赶紧纵身遁入。
伏阴土化僵易妖,但凡闯入其中,极易会被化成僵尸,永远埋在这阴土之下,成为此地护山一员。
途中百里语蓉紧随吴醒脚步,她想不到这些尸气、妖气竟不敢接近这坏家伙半分,好似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大妖、异怪”。也不知这坏家伙用个什么手段,她也不敢打搅前头依月辨位的那道身影,只把注意力散在周围那漆黑的迷雾之中,生怕忽然有只怪僵突然杀来。
前方少年手持一颗宝珠疯狂地吸纳着此地尸气,欲采补这“阴武真火”。上次他来此,只有一刻钟,只能引来雷灵之芒,将自身左目悬阳彻底炼化圆满;如今这般周身舒畅,这般痛快,他右目越来越妖,这叫藏身在远处那两只无常鬼看得心惊肉跳,恐怕不足片刻,项小子要彻底化僵了吧?
吴醒两人来此不为深究此事,而是冲着高空明月而来;可惜任百里语蓉如何动用脑筋,也没法引动天相,那颗明月自高悬安在。
他们还没找到头绪之前,没消一会儿,那项小子已经开始魔障了!只听得风中飘唤着“兽言兽语”,让他两人听得满面怪哉。所谓鼠有鼠道,虫有虫道。两族交涉从来都是用人族语言,那兽语压根不是人的声带能够发出的。
“尸气反噬这小子完了。”正当吴醒摇头之际,也是项小子抬望高空之时,也赶上二龙环月之外高声骂来:“何人大胆,敢窥我雷灵本相?”
只不知他们这般不约而同的望高空窥去,直叫自身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而今,那项小子已面目狰狞更是吓了百里语蓉一跳,如那飞僵吐出尸丹一般飞上云霄,同时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么一颗“绿油油”的尸丹,真能帮助项小子解了“毒木林”之患?亦或者这小子到底想要解开什么呢?
高空里云雾洞开,露出一条肥龙闪闪却竟少了半截身子,可叫吴醒惊心骂来:“是哪个混蛋拉屎不擦屁股?小爷只是来赏月而已,可不想凑这场要命的热闹。”
那条雷龙好似是被人一口咬掉了半截身子,直叫百里语蓉眼前浮现出一名大头娃贼兮兮偷笑的嘴脸!
与此同时,高空拖起这阵狼烟,那几名持剑冲杀而来的剑客怒骂不休,“大胆孽畜,敢坏我等‘南门天柱’!”
“众师兄弟速拿下此邪,莫让它害了‘康天师’布下的道门阵眼,倘若放出‘灾祸’,你我难向天罡山脉众多黎民交代。速速杀了它。”
上头嚷,下边那吴醒藏身于地面,观高空斗战威威,也不知这项小子哪来的神力与人互搏?估计是那颗“尸丹”被项小子吞入腹中的缘故,也可能是这小子此刻化了个妖魔身躯之故。但他听不明白天地阁几位高手之言,什么“南门天柱”、“道门阵眼”?那化了僵的项小子分明毁掉的是一朵云彩上的一坨“屎”,真就是一坨“屎”,哪来的宝器重物压阵?
“神兽”!听到百里语蓉吐出这两字来,惊得吴醒立马要提桶跑路。那神兽是个混账小畜生,不喜不怒怪脾气,扮做笑脸人来癫,难怪出这馊点子,吃了雷灵半截身子,盗了人家宝器,拿一坨屎帮人压住阵眼,划清妖、人两界,实牲口。
屎本是生物用来划清领地的原始本能,如虎巡山,每过一处必留下粪便;其他猛禽闻其味便知王在此山中,此地猎场不可擅入,有殒命之危。
鬼也有被吓跑的时候,吴醒要跑了,他不能见到那神兽,上次骗了人家的宝贝未还,今日要是被堵住可要坏了自家性命。他要跑,也不管百里语蓉脸上有多少苦色,哪知高空里斗战已休,化僵那项小子不偏不倚朝着他们砸落下来。这回可好,全都暴露了,这哪还能逃过那天剑落九天诛心而来。
远在兽鸣顶崖巅之上,几位阁老迎风而立正不住的摇头,其中就有一名白袍尊者叹息道,“唉,天意冥冥,你之命数始终难逃此劫。南门天柱已失,难再镇压妖灵。舍利子功德再高,遇此天变,其道心易妖,又被埋藏多年的兽灵妖言迷惑,‘阴武真火’终究功亏一篑。”
“白师兄仁慈。此子际遇不过是你平日突发奇想做些消遣而已,不过棋子一枚,何必感慨。”
“不然。道本逆天,助人逆天行更是其乐融融。‘遇缘’与‘施缘’不也是你我修行的一道天阙?”
“白师兄所言极是。只不知‘康天师’布下的道阵,今夜尽毁,往后如何向黎民交代呢?”另有一名阁老出言讨教。
“天行九灾,杀劫已露,本是道阵气数已尽的表现,诸位不必介怀。康家那‘贵公子’不也做出了解数吗?天意自有安排,你我该随缘。”白天师冷静地答道,但他眸中颇有忧伤,正映照出项小子在众多天地阁弟子们的围攻中节节败退。
“除了那小棋子,局中二妖手段好生怪异,其中‘白脸长舌鬼’不似妖类攻伐,倒是那‘黑脸长舌鬼’满身尸气,恐怕那时在空中斗战已被妖气击伤的‘李师侄’难挡其锐芒。”
“唉,‘鸿吼’一族先辈兽灵们长埋伏阴土下是有怨气呀!它们打破摇摇欲坠的‘道门阵眼’就是为了放出曾经屠杀它们的那位‘杀星’,欲要毁我各宗门基业,又化了这三位鬼妖,不知意图为何。既有‘杀星’重见天日,那就更不能让兽族在我等眼皮子底下节外生枝。白师兄得罪了,你那棋子纵使能医,今夜只憾势必命断于此。”
局中斗战不慎被那位阁老言中,那位“李师侄”果然是伤重在身,只一瞬间,被那“黑脸长舌鬼”刀过流影纵,遍地红花残,一代天地阁雷火形意剑就此成为江湖绝响。
天外有鹤来,舞一曲彩凤舞朱门,邀明月长歌,似双月同天,浩浩荡荡。如此变化,在场天地阁弟子中不乏有在六十年前那场浩劫中的搏力者,他一声令下,众剑调转剑锋,纵跃诛心芒,压根不理会后方黑面长舌鬼“推刀掩重门,连步扬尘开门扇”那般穷追猛打的劈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