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转望十年生涯,炎丁堡恩仇(1 / 2)
黄粱门内,祭祀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而符殿一时的动荡并没有引起高层们的注意,主要还是木阳极地功用太过单一,只适合木系灵根的弟子修行,但它又是上一代烬宗遗留,只做个可有可无的修炼场所罢了。
至于符殿震动,经过赶去的长老们观察,天斗符殿整体有些微歪斜,好像是地脉运动导致,也就没多做追究。而那龙吟之音,白破黑灭首次回复真身,叫得鬼哭狼嚎,难听至极,谁也分不清这声音和地壳震动的隆隆声有何区别。
午时正阳,吴醒没急着离去,戴上“胡青”面具又往主峰摸去。这一路疾步奔驰,他领口里伸出白破那小小龙头,这小东西像是在感应一般,龙头摆摆指向主峰下一座小丘岭,他脚步一转,奔袭而去。
在那丘岭上,骄阳下树阴成片,灵猴挂树纵跃,已翻越十几丈,他刚盘上树冠,便又见到两大亭亭玉女的美女。
十年磨砺,两人都有了些许成长,夏一灵还是喜欢那般唧唧咋咋,只是少了以往那般好动,而百里语蓉脸上多了一分沉着,看着都挺好。
吴醒挂在树上,运目扫过四外落入远空高山,观此地是个墓园,玉石碑上刻满了各亡灵生前功绩,种种事迹,如此厚葬门人,也说明了黄粱门够仁义。
这会儿,两女正走着,手里抱着白花,带齐了拜祭所用的香蜡纸钱。看得两人面色沉重,吴醒忽重重跳下树来,学个呜呜鬼哭,掐个怪嗓,“地下好冷,还我命来。”
一时间惊得夏一灵先叫出了声:“哎呀,有有鬼!”
躲在墓碑后的坏家伙一个劲的笑,很快便穿了帮,却遭夏一灵快步走来,点鼻直骂,“胡青,做人不易,化鬼倒不难,‘姐姐’今日送你一程!”好个不识辈分,没大没小,要争出个黄粱一姐!可这说着说着,她脸色就变,“你,你,你这手怎么没了?你你不是胡青!”
百里语蓉还是有所成长的,她早就看出来人左臂空空,一身气势与胡青截然不同,且早已亮剑封堵来人后路,冷目相待。当即,她还没开口喝问,却是听来人嬉皮笑脸的回过身来。
“故人来见,无有泪眼汪汪,也该来个大大的熊抱吧!”说着这家伙伸开手,上前就要搂。
眼看夏一灵已持刃刺去,却又是被百里语蓉喊住,只因她衣内挂坠暖暖升温,已叫人猜出来者身份。那一刻,眼前飞来一条寸许小白龙,扑人胸怀,欢腾嬉闹!
两目相对缘难断,十年修身孤寒空,久别故人相遇心弦乱,一下子心扉激荡。
看着那边摘下面具,这张平常的脸,那双黑白分明中又带有幽冥寒潭般的冷漠,仿佛世间一切情愁与他无关!致使小女子心中又荡起波澜,十年沉寂只为一时爆发,修行之路艰难万分,每每夜深疲惫时,她总能回想起那个人说得那般的冷漠“吴醒,永远醒不过来的醒”。
十年孤独,十年心酸,夜已深无有人倾诉,唯有眼前人,带有故土气息,也许能让她敞开心扉痛诉煎熬。
“要哭鼻子!”吴醒见美人抱不成了,转而扑向夏一灵,却是刚转身,屁股上就挨了一记鞋印。
“你这手……”踢完这捣乱的家伙,又看到他都没法两手撑地起身,百里语蓉鼻子有些发酸。
“换顿吃喝,丢啦。”
吴醒说得风轻云淡,在两女看来他是装的。是伪装还是接受已不重要了,过去的回不来,三人没在这话题上纠结,他们闲庭信步逛起墓园。
倒是夏一灵之神色步步转变不定,思绪混乱,不知该拿此人如何处置,几次她都想拉响信号。
小姑娘这些纠结万分的神色和举动,哪能逃过吴醒的眼睛,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今日是个沉重的日子,没必要再起争端。
当沿着石板路走深了,吴醒定眼便看到了前边三个醒目的墓碑,上面刻有“万长老”,“叶见文”,“万云”的朱红大字!
这次吴醒面不改色,没有上前进行拜祭的打算,倒是发现百里语蓉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且冷眼中闪有一丝寒光,这是油然的愤怒,“这又是哪来的恨意?”此疑惑在他心里打转。
步步往里走,百里语蓉神色开始变得伤感,在那巨大的石碑前扑倒在地,行了三叩九拜大礼,而吴醒看这“安久吉”的名讳却是陌生,脑海里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对上号的。
不过,看百里语蓉举动倒不像是扑坟拜祭,她只点香却不烧纸钱,好像是一种纪念的仪式,那也就是供奉喽。可那该是摆在殿里才对吗?怎供奉立碑文在坟地,这又是哪乡习俗?完全违背伦理纲常。
左思右想之下,吴醒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这个“安久吉”做过非凡之事,又不知去往了何处,而且他可能没死,也可能死了,所以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墓园供奉?谁想出这么损的招(废话,就你小子损。
一番拜祭过后,再往里头去,夏一灵哭了,跪在那上香烧纸哇哇的叫,这回轮到吴醒咬牙憋个笑,只因这空坟是那石老鬼之墓。
人死了就死了,无须活人再伤感,只能纪念在心。
回身往杨柳侧石亭走的时候,吴醒八卦问了夏一灵,万云怎么死的?此话问来,倒是让夏一灵突然打个机灵,她眼珠溜溜转,偷望了望走在前头那背影,直细声低语,“十年前大阵现形,夜时,大家都失去了修为,万云他……”
话刚开个头,却是百里语蓉冷脸回眸微哼,盯得夏一灵把话一噎,呛得直装个打咳人。
如此,吴醒看明白了,小妖精这眼神要杀人哪!万云哪得罪她了?估计这命案脱不离她在其中“捣蛋”。
当得坐到石亭里,吴醒倒是大方,桌上扔了两块黏土,说是变化用的面具,送人当个玩物。话说回来,为这玩意丢了他一条手臂,哪会如此大方,只是怕那夏一灵捣乱,回头哪句话不对付,一旦向门里拉个信号,还不得把小命交代在此,先哄着吧。
果是小孩好哄,给糖就乐!正当夏一灵猴急的念完口诀就使动了面具,变个面貌时,却是百里语蓉递过去一枚玉简,小眼含笑,不怀好意的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里面的东西,战技不像战技,身法不算身法,送你了。”
那白破小小龙身正盘在桌上,看吴醒眼中万分戒备之色,又看那处妖精抿嘴憋笑,它还当那吴醒中个妖术,直往人脸上扑,龙涎异香飞舞显化神妙功效。
小小家伙好坏兼修尽捣乱,口水疗效惹人恼,堪比江湖一郎大力丸,被吴醒一把扫落后,他把眼望向小手中玉石,接了过来。里边内容一过目,他却是有失而复得之笑意挂上脸蛋,“哪来的?”
“淫贼!”夏一灵捣蛋的变个脸,抢着伸过头来又笑嘻嘻的。
“说谁呢?”这趟过来叙旧挺老实的,莫名得个外号委实冤,致使吴醒虎个脸,什么就乱七八糟的瞎喊。
“本姑娘说的是淫贼,又不是你,紧张什么?”夏一灵晃晃脑袋,又指着玉简,比个大拇哥,“在一个淫贼身上得到的,好像姓刘,还是本姑娘的功劳!”
“功劳?捡尸吧!”吴醒惊讶半张个嘴,他自号杀人越货有一手,但这勾当他倒不曾干过,却是让这夏一灵小小年纪抢了先,有前途有前途。
瞧这丫头遇尸倒不怵,还得意呢。
“这空枭身法,哥哥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吴醒读懂了百里语蓉眼中的坏笑之意,不就是说他这人比较阴险,这堪比“瞬杀一步”的蹩脚身法,正适合他这凶狠之人用在恶毒之处嘛!
闲谈自要有茶水,吴醒吝啬的往袖里摸出茶叶包,没有灵果,全是野林子里摘的山果,遭两女一通鄙夷。
当说到十年游方见闻时,两女有些词穷了。倒是吴醒神采飞扬,他这十年四处混迹,见到的新鲜东西远比这两个藏山苦修的丫头多得多,也精彩的多。
听得两女来了兴趣,也是吴醒来此的另外一个目的,他思绪一翻,回转当年,这就要说啦!
……
当年!
伏天毒暑,汗打人衣襟,六丁南城外,有那么一只黑猪,挪动着满身肥膘,迈动着妖娆的步伐,哼哼唧唧就来了。
远方就到城门口,骑猪人抬头乐了,看得白云苍苍,远空一阵阵光华涟漪,想是盛典开启。他又微移目,落在城楼台上把守的士兵,瞧那一个个“神威不减”,一时心血来潮,忽迎辉扬鞭起,那猪是楞种,胆子又小,一打就跑。
“哪路毛贼,胆敢骑猪冲撞城门。哼哼,我这有大狱蒸肉锅,小牢捕擒狼,敬请笑纳!兄弟们,抄家伙!”领头的城门官吏恶狠狠唤来手下,一干人等把枪一挺,欲要杀杀这路化外刁民的威风。
哪知,画风一歪,遭夏一灵憋红小脸打断道,“不要添油加醋,我两仙女不想看你那‘伟岸身姿’、听你那‘英雄事迹’!”
吴醒憋了一堆词,正想显摆一下如何棒打宵小,却是这可气的夏一灵,好吧,不说就不说。
两女没去过“炎丁堡”,为了说清楚,吴醒还是要交代一下地理方位。
……
进了城,想万大少爷雅兴不减要闯炎丁堡,而多日在外避祸那吴醒这番回来便往约定点而去,这便一蹬猪腹避人潮而行,朝向六丁城中心地带。
炎丁堡,位于六丁城中央区域,要到达那里,必须通过东西南北四大城池,再沿内陆进发。
别看六丁城占地如此之广,仅凭四个城池如何圈住诺达的地区呢?它们以四大城池连成圈,鞭长莫及的周边全都立有阵法,那里混乱的重力足以压死每个妄图翻越的胆大妄为之人。
这回连百里语蓉也听烦恼了,要求吴醒进入了正题。
中央区域附近秋月小岭,一席银瀑长河悬挂,岸边白石望乡亭,朝南去远了,那一带茂叶密林成片。这会儿,吴醒正骑猪悠闲的观山览景,踩着地上黄青不一的斑斑点点,忽清风吹来曳动密叶树冠,急嗅到了“血腥味”,隐有不好的预感。
一定出事了,人蹬猪腹加急脚步往岸边石亭赶去,果是船迟又遇打头风,碰不到一件好事。
好个众生平等无量尺,多日筹备只为今时觅得断骨重继之辅料,然而迎面臭老天就给你来个五雷轰顶,瞎眼老天爱说笑。
一观之下,岸口石亭边断头尸竟是含笑而死,死得诡异而又蹊跷,直叫人验来碎碎念咒一曲:好个兆头壮士一去兮。
大部分人大概没有注意吴醒那双眼眸多凉薄,尽管他平时做事喜欢颠三倒四,随遇而安的态度,但还真不拿世间情愁当回事,万家就是多死几个这笔账也得算在臭老天头上,莫碍了爷此行一番大业便是。
司徒符师冰冷这尸首躺在地上,叫吴大仵亦有愁眉时:是啊,您老死便死了,干嘛乐呢?
“从后颈出的刀,猝不及防下一刀毙命!”观明死因,直接叫人脸色严厉,再抬眼寻迹观那林中路,一片断木碎石,万公子等想是打得远了。看清形势不妙,自胯上猪背直追竹林而去。
山路起伏,山猪钻林去得又快又凶,一路上山风掠过,吴醒冷眼看那万家江丁尸挂紫株藤,自并未理会,而是加急脚步向山岭下的开阔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