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周商屹立中原一百三十一年,未息十二年间皇帝荒淫无道,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正此枢王举兵谋反一路北上杀进王宫弑兄夺位称帝登基。
此年昏君卒民间锣鼓喧天,烟花爆竹夜夜绽放鼓乐齐鸣此样京城盛况空前。
七月,秋
屋外雷雨阵阵,坐在案前的韩少黎看了眼一旁替自己收拾床铺的妙龄女子,又扭头望去另一边衣架之上挂起的婚服,愁闷的将笔放下轻轻唤了声:“文喜~”
“怎了!”钱文喜听见他的叫唤扭过头瞅了一眼后又继续捋着手里的被褥。
“说呀?”半天不见回应她急脾气就上了头,转过身只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模样像极了日常阿财睁着两颗圆溜溜的大眼那般可爱。
她瞧着瞬间泄了火,来到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缓缓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韩少黎摇了摇头,握过她的手细细摩挲思量许久道:“婚期不妨延后?”说罢他一直垂着脑袋仿佛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敢面对她。
钱文喜愣了久久才回神:“为何?”
韩少黎愧疚却不想告知轻飘飘一句:“时机不适宜!”便放开她的手讲:“我累了,你先回屋吧!”他趴在了案上将脸深埋在手肘之间。
钱文喜见他如此很是不解,他所说的时机不适宜是为何不适宜。可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她又提不起心思质问,虽说她心里是生气但行动上却还是默默的走开了。
她翻开柜子从中拿出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后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次日,晡时。
钱文喜正在池边钓鱼,这钓了一下午便也只钓上三条,一旁的阿十瞧着今日额外安静的大娘,心里别提多扭那是浑身不自在,于是往她身边凑了凑:“大娘,这池里的鲤鱼可是郎主的最爱,我们将鱼钓了郎主会不会生气啊?”
钱文喜还细思琢磨着他昨夜的态度就被阿十扯回了现实,她回神看了眼身旁凑过来的人指到满池子的鱼道:“这不还有这么多吗?他条条都认得?待会送去厨房给他加餐。”
而不知何时韩少黎已经站在屋檐下,听着她们的对话望着她的背影顷刻间一股酸痛直冲鼻尖,他匆匆仰起头待眼泪干了,一副寻常的样子勾起唇角唤:“文喜~”。
听见韩少黎的声音她扭头蹙眉瞪去:“做什么,做什么,你将我鱼都吓跑了!
韩少黎宠溺一笑撇了撇嘴,抬手朝她招了招,谁料她十分之乖觉立即便丢下了鱼竿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跟前去,抱着手板着个脸那是摆足了公主的架子。
而她如此不过也只是想等着他一个解释,她其实很好哄的,不想让她知道最好别让她知道苗头,若是让她知道了苗头那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韩少黎瞧她这模样将手伸到她跟前,她疑惑眉头微微一蹙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正两眼期待着,结果等他将手张开……屁都没有一个。
钱文喜一巴掌拍在他空荡荡的手板子上又气又好笑:“韩少黎你耍我?”
韩少黎笑话一番:“你怎么这么好骗?”说罢牵起她手:“走吧~今日是七夕我带你出去玩!”
这刻钱文喜心上的气瞬间烟消云散喜上眉梢,喜的不是出府玩,喜的是他带她出府玩,二人十指相扣难舍难分,府门外宁辞早早备好了马。
文喜看着备好的两匹马嘟起了小嘴学着那些秦楼楚馆里的姑娘拍着男人的胸脯撒娇:“大郎~人家不会骑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模样十分之做做。
韩少黎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我们就不骑马,就这样逛着!”他将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举在阿十和宁辞面前晃了晃,她顿时害羞连忙扯下藏在斗蓬之中捶了捶他肩膀:“一大把年纪了,你怎么比我一个小姑娘还不害臊?”
“怎么,嫌我老了?那你还不是被我死死抓着?”他在次举起来在那二人面前显摆,那二人酸的当场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韩少黎真挚的看着她说的诚恳:“从前未敢牵你手是因为你我年纪相差甚大,一我不敢耽误你,二更怕你因我受外人指点。今日~我牵你手你我便如夫妇一般……携手同游,可否愿意?”
他大了她十五岁,她七岁与他相遇却在十二岁与他重逢相认,十三岁便倾慕于他,苦苦喜欢了他三年。如今他韩少黎终于愿在世人面前牵起她的手,她又哪能舍得放开呢?
她点头随他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之上。
看着韩少黎高挑宽大的背影什么也难掩她现在的喜悦,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前牵着自己走的男人失了神,她在想……
如果有神明,神明会要她什么东西才能换他永远这样牵着自己走下去……她总怨自己生的晚了又怨他生的太早了,不过这一刻她无疑是幸福的,她笑了笑扯了扯他手:“大郎~下辈子你比我小生几岁可好,换你喜欢我。”
韩少黎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揽着她的肩:“嘶……”
“你不能犹豫。”她抬手就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
韩少黎疼的龇牙咧嘴:“我没犹豫,我在想下辈子还是不要比你小的好,你欺负我怎么办?还是我比你大一两岁的好,那我就可以让我阿耶阿娘向你家提亲,我呢~三书六礼十里红妆,高头大马迎你入门我一辈子护着你。”
“那敢情好啊!我就等着盼着了,你要是下辈子认都不认得我,还娶了别人那我们干脆生生世世都不要认识好了。”她说着威胁绝情的话却死死抱着他的腰。
“你就如我的心,少了你我还能活吗?”
文喜被他的话羞的直往他怀中钻却未见到他眼中的泪。
他们在前面恩恩爱爱,打打闹闹全然不顾及跟在后面的二人。
阿十噘嘴吐槽:“宁郎君就不觉得郎主就像那栖霖寺开的花儿吗?”
宁辞抬手摸着下巴打量着眨了眨眼,身前的二人着实甜的他都没个正眼看了,直道:“主君要是栖霖寺的花那大娘便是恋花儿的蝶。”
“蝶恋花~你这比喻恰当,十分恰当!”阿十连连称赞。
文喜察觉背后的两只呆愣蛾在议论他们扭头瞧了眼拉着韩少黎就跑了,待二人反应过来他们早消失在了人海里。
韩少黎只任由她牵着自己跑,而他只管紧紧拉紧她的手不放手便好。
“我知道你在翘雪楼定了包间他们自然也晓得地,不会找不到我们的,我们去看烟花,去等明日的朝阳,一起看早晨秋天的昌炀城。”
二人早早跑到了翘雪楼而宁辞和阿十还慢悠悠的逛着。
阿十正看着杂技扭头便见得他手里拎了大大小小的馋嘴的各种蜜饯开心道:“谢谢宁郎君。”就要伸手去拿。
见阿十馋的流涎三尺宁辞将东西举高嘴角上扬:“谢什么,要吃自己买去。”他捻起一颗蜜饯抛到嘴里嘚瑟了嘚瑟疾步而去。
阿十错愕“切~”了好大的一声,追上后他后侧着身子抱着手说着争回面子的话:“谁要吃你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不是下毒了呢!”
宁辞偷笑着,还是扔了一包在她怀中:“这是买给你和大娘的。哦~你可别吃,我可在里面下了让人七步之内七窍流血而亡的剧毒。”
阿十打开一瞧是她最喜欢的梅果饯乐滋滋的就吃了起来:“那就毒死吧,我们宁郎君会给我收尸的!”
翘雪楼,钱文喜看着楼下街上的有情人不在是羡慕因为她也有了执子之手共度一生的人,她抱着韩少黎的胳膊只想让这时间定在这一刻。
韩少黎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满天的烟花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绽放在夜空。
“你快看!”她指着远空上绽放的美丽的烟花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而韩少黎如触了电即刻避开了她灼灼的目光。
二人共抬头仰望着美丽的盛宴,只是一人若有所失,一人若有所思。
她察觉了他的异样而他好像并不想告诉自己,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担忧,她心里莫名其妙的好慌,好慌……
待这场盛宴落幕,他们之间也该断了。
韩少黎抽回胳膊转身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瞧着……什么下辈子其实他不想要什么下辈子,他只想要今生。他闭上眼将一个吻沉沉落在了她的唇角,顷刻间他的眼中就像进了一粒细沙十分咯应,眼泪止不住的流,这是他唯一最后一次放肆。
许久,许久韩少黎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角看着她多次凝噎,喉间酸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钱文喜楞在了原地,他从来对她克制三分,三年来他和她的亲密从来没有今日的多,而今日……
她看了眼韩少黎的嘴垫起脚尖便想亲回去且料他撇过了头。
钱文喜只知他拒绝了却不知他多么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灼灼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