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道祖也为钱发愁（1 / 2）
从浑浑噩噩中醒来，陈栎拖着沉重且麻木的身躯翻身爬起，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用双手撑坐在蓝白条纹相间的床沿上。
目之所及的地方是几面白墙，霓虹似的光影不时在上面来回滑动，近前的地方，一位身穿白裙，头顶红十字圆帽的少女，正脸带微笑地盯着他看。
“欢迎来到新纪元，尊敬的市民陈立先生。”
“按照《解冻者管理指南》，请允许我先为您简单介绍下当前世界的基本状况……”
白裙少女笑说着，随手在空气上点拨几下，一个荧光幕似的投影便凭空出现在身前。
她双手互扣在胸前，司仪般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解，陈立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脑子里两股庞大信息不断交缠冲击让他头痛难忍，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挖洞噬咬，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捂，才发现整个身体都如灌铅般沉重且麻木，根本就不听使唤。
也不知在这浑噩中持续了多久，直到叮的一声在脑中响起，陈立的意识才逐渐恢复清明，记起来自己是来自洪荒世界的体修道祖，明了了自己穿越的身躯来自一名二十一世纪因病冷冻的同名少年。
其中后者的记忆虽短，却也为一无头绪的他提供了对这个世界的最基本认知，让他终于明白了少女头顶十字的含义，以及自己身处医院的现实。
至于这身体所患的被称之为“癌症”的疾病，对于处在体修顶端的陈立而言，反倒显得不值一提。
那护士看着眼前透红的面板渐渐恢复，缓步上前，一边为他做检查，一边安抚道：
“陈先生您不用慌张，根据您父母遗留下的医嘱，我们已在解冻后第一时间为您进行了手术，不过由于您的癌症已经扩散全身，我们也只能采取激进策略给您进行了大脑移植的换体手术。”
“只是鉴于您的神经系统刚经历了长久的冷冻，与机体完全同步还需要几天时间，所以请您先不要进行太过剧烈的运动……”
“你是说，我的肉身全部被替换掉了！？”
磕磕绊绊地理解完对方的话语，叹了口气，陈立这才低头看向那被称为义体的身躯，感受着那钢铁模拟肌肉嘎吱嘎吱的收缩，指尖一捏间，电信号模拟的怪异触感同步触发，体感虽真，却也如对方说的一样带着种难以名状的隔阂感。
护士少女笑笑看向他，抬起手，原本悬浮在她身前的投影便同时出现在了陈立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式两份的合同，共有四份。
一份名为《黄氏医疗2年冷冻基金》，对应着21世纪陈立这些年的冷冻以及治疗的费用，1本金，年利率3，本息折合为369355815点信用点。
另一份则写着《购房基金》，数额和时间与上一份完全一致。
经过护士的简单解释，陈立很快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只要自己签署了这两份文件，便足以支付高昂的冷冻和治疗费用，此外还能获得一套豪宅作为自己在这里的新家并获得所谓市民的身份。
作为曾经最接近天道的人类，陈立深信自己的复苏必然有其原因，尽管体修重炼看似已无可能，但富足地等待安排降临倒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几乎没怎么犹豫，他照着记忆中简体字的写法便在上面签好了署名。
“请您稍等，等扣款确认以后，您就可以随时办理出院了。”
护士模板似的微笑再度挂在脸上，朝陈立轻轻点头以后她便再次拨弄起身前的荧幕，只是事情的进展似乎并未如预料般顺利，兀地一个个红框不断闪烁出现，让她脸上的笑容飞速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她那种精致得如玩偶一样的脸庞上闪过的一丝慌张神色。
“抱歉，您请稍等……“
少女满带歉意地看了眼陈立，忙不迭地打开房门便跑了出去。
哐~
病房的大门被重重关上，陈立呆呆看着她退去的位置，瞳孔聚焦之下，也不知道是上辈子的精神力还有残留，还是这所谓的义体确实过人，尽管隔着这么扇房门，他还是清晰听到门外护士的声音。
“黄医生，大事不好了……”
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大门刚关上的瞬间护士的声线便不由焦急了起来。
在她呼救约莫三分钟后，陈立便听到另一阵脚步声徐徐临近。
“怎么啦，小美，病人醒了？”
“醒了，健康状况也很好，就是扣款的时候出现了些问题……”
“害！”还不等小美说完，那位黄医生的声音便打断了她，“我道是什么事呢，这么慌张，你头一天上班可能还不习惯，后面见识多了就好了。那啥，你说病人怎么了，是不愿签还是什么纠纷，该不会……他打了你吧？”
“没，不是的。”
“没事，小美，在这你可真不用怕！他要动手了，我现在就给你开个工伤证明，在公司包吃包住还带薪。他要是不愿签名也没事，咱大夏55层，除了1-1层是诊疗，其他全是安保和法律顾问……这事我熟，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咱们行医的还是得讲究良心，虽然咱是按照他基金合同满额做的治疗，但他要动手打你就肯定是他的不对！”
“……”病房内的陈立听着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不过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门外护士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医生，我真的没事，但患者的基金确实是出了些问题。”
“嗯，什么意思！？”
“他……根据后台调阅到的信息，该病患的后台数据曾经被恶意篡改，导致年份显示出现了错误……”说到这里小妹的声音立马便小了起来，“也就是说，可能咱们提前给他解冻了。”
“胡……胡说！”
那黄医生一声怒喝，转瞬间声线却又降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是，那……那也是后台营运的错，这锅咱不能背，绝对不能背！”
“其实您来之前我就给那边打过电话，他们说报错的时间是一百多年前，当时的维护团队早入土了，我话没问完他就直接把我挂了。然后我又给基金会打了通电话，他们说患者的利息只计算到183年，还差……一千四百五十八万才够结余……诶！黄医生，您还好吗黄医生，您别倒啊！”
啪嗒~
一声闷响从门外响起，陈立便只听到阵阵低沉的咚咚声延绵不断的传来。
沉寂了得有小半天时间，那黄医生嘶哑又带点抓狂的声音才终于再度响起，“不行不行，这么搞下去公司肯定要把账算咱两头上的，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对了，他不是还有一份购房基金吗？哪怕少了十几年也有两千多万，扣完还能再买一套，这样既能保住患者的市民身份，咱们的问题也能解决，两全其美有没有。”
“问题患者的心理年龄只有18岁，按照枫城《不动产交易法》和《解冻者管理条例》，心理年龄未满2岁的公民并没有自主交易的权力。”
“那……那……那就用他市民的身份做抵押分期！”
“可这是不是太……”
“没事，小美，这事我熟！这事我熟！只要我们坚决不认错，错的就不会是我们！！”
等到陈立终于走出医院的大门，时间便已经来到了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