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虚（2 / 2）

孟现快走两步，离孟钧钰近了一点，故作感慨道：“哎呀，我就说天地人怎么会为您单独设立一个编修处，原来咱们爷俩也是有靠山的啊。”

孟钧钰闻言果然停了下来，转身严肃地说道：“你真以为我是靠他吗，他在天地人也不是一手遮天，清虚真人觉得以前欠下过我几个人情，所以给了我一个机会，然后我从通文堂主事开始，一层层地向上游说，一直到当时还未神隐，位居三大宗师之首的龙王下了命令，才得到了另设一处的资格。”

孟现虽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可这些事爷爷也从未与他说过，于是他接着问道：“可有传言说咱们修的书原本不叫《太平玄经》，而是《大玄平乱志》，龙王亲自起的名，要在此书中记载自己的丰功伟绩，您好像并未反对，只是建议他改下书名。可您辞去朝廷的太史令一职的原因，似乎就是因为不愿为先帝歌功颂德。”

孟钧钰转过身，不急不缓地说：“《太平玄经》本就是为了记载史事人杰，，龙王本就有平乱之功，安邦之德，难道老夫不能写吗？这话，老夫对龙王也这么说过。”

孟现似乎明白龙王是如何被说服的了：的确，一个从不拍马屁的人不自觉拍出的马屁，怎会不让人高兴呢？

孟钧钰缓慢而沉稳地迈步前行，又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还经常说大丈夫应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君子要做到‘箪食瓢饮，不改其乐’希望你现在还记得。”

孟现望着孟钧钰离去的背影，心中十分复杂。没几个人比孟现更了解孟钧钰，他沉默寡言而且固执倔强，清虚真人觉得自己欠下的人情，孟钧钰可能从没放在心上，但他自己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不经意欠下必然念念不忘，想方设法偿还。可他还是找到了清虚真人，主动做出了自己的“请求”——这是孟现本以为爷爷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但为了自己这个孙子，他还是去做了。

……

三日后，编修处中，孟现刚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就被孟钧钰唤了过去。

“前两天收到一封拜帖，从丰州刚搬来京城长宁坊的黄昌兴黄员外家说他家藏书颇丰，如今听闻老夫正在修书，需要许多参考，便想要将家中古籍尽数捐赠，询问老夫何日空闲，他好登门赠书。”孟钧钰说着，将一封信封好交给孟现。

“如今回信已经耽搁了一天，而且这本就是我们受了他人恩惠，怎能在劳烦黄员外登门，你带走这封回信，与长海一起登门致谢，再将书一起运回来，对了，还要告诉黄员外，我们并不需要原本，书籍抄录之后，原本一定会尽快原样归还。”孟钧钰继续嘱咐道。

“唉，您以前和这个黄员外认识吗？如果真如他信里所说，这些书可价值不菲啊，更何况数量还不少。”孟现有些奇怪，心中暗想，难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交过不少朋友？现在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黄员外并非老夫的旧识，但这世上有很多有志于文道传承，却被繁杂俗事所累的人，黄员外想必就是其中之一，吾道不孤，你明白没有？”孟钧钰语重心长地说。

眼见孟钧钰有发表长篇大论的趋势，孟现赶紧带着信离开，去寻刘长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