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能奈我何(1 / 2)
折扇上的山水与题字皆是出自李广之手,画工书法皆极是粗糙,不容细看,唯独那印章仿得几可以假乱真,自然是隐娘所制。
游豫当时对此尚存疑义,李广却是笑着一语道破天机。
“这永安城内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哪怕是让三岁小孩在这扇子上撒一泡尿,只要有这个章,那这折扇便是价值连城。”
直到此时,游豫依然将信将疑。
不过片刻后,当他在小厮殷勤带领下,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踏入红颜阁时,对此话的疑虑终于烟消云散。
此时已近凌晨,寻常人家早已熟睡,却是红颜阁每日最喧闹之时。
红颜阁有一项传统,自开阁之日延续至今。
每夜零时,阁内会举办一场歌宴,众花魁轮番上阵,为当日最是挥金如土的金主,献上一曲歌舞以示感谢。
今夜的金主,自然是毫无悬念。
近半月以来,红颜阁每日的金主,当然都是神州州牧纳兰若竹。
花团锦簇艳光四射的主舞台上,花魁们或抚琴或起舞,尽皆在卖力表演,表演曲目自然是东胜大陆上众人争相传唱,出自纳兰饮之手的饮水词。
此时正在表演的曲目,名为《长相思》,是纳兰饮当年前往神弃之地山海关途中所作,词曲之中的思乡之意溢于言表。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若竹惬意地倚靠在二楼窗边,微眯着眼,轻轻哼着小曲。
时不时地,便会有两只柔若无骨肤若凝脂的纤纤玉指,拈着一粒青提送至他嘴边,他微微张口,将青提与手指尽皆吸入,然后便会有一声娇笑在他耳边萦绕,如晚春时节最动人的牡丹一般令人沉醉。
“讨厌……”
说着讨厌的人,往往并不是真的讨厌,若是面上含春,那反而是喜欢得很。
纳兰若竹此生阅女无数,这两个字早已听得耳朵起茧,但每每听到这两字从不同女子口中说出,依然觉得浑身酥麻,心底直呼过瘾,因此他便也一次次地捉弄着身边女子,极是乐此不疲。
身边女子姓甚名谁,她或许说过,但他早已忘了,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记住。
对他而言,她们和果盘里那一粒粒青提并无二致。
或许外形各有不同,有些还特别饱满标致,但最终都不过是要吃进肚里的。
谁会费心思去记住每粒青提的名字呢?
他只记得今夜伺候他的这位,歌声婉转动人,腰肢柔软可欺。
这红颜阁调教姑娘的管事妈妈,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至少不比诸葛老匹夫的老相好差。
想象着诸葛流云此时在州牧府内上蹿下跳焦头烂额的样子,纳兰若竹忽地咧嘴大笑出声,不料呛了一口,将嚼烂还未咽下的半粒青提直喷了出来,洒得满榻都是。
身边女子嫌弃地挥动手帕,忍着心中恶心,娴熟地假作关心问道:“大人可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哈哈哈,我一想到那个家伙的老脸拉得老长,就跟一头蠢驴一样,就忍不住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纳兰若竹笑声未歇,一道冷笑忽在他耳边响起。
“若是有个人知道自己马上会变成猪头,不知还笑不笑得出来。”
纳兰若竹笑声戛然而止,尴尬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州牧大人,奴家平生还是第一次见诸葛大人如此生气,您可要自求多福。”隐娘似乎唯恐天下不乱,跟在诸葛流云身后,轻轻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