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知耻后勇（2 / 2）

莫非回到先祖祠处，众长老忙迎出来，将他背上之人抬下，平置于桌面。

“云涌！”许家寅面色苍白，惊呼出声，全身须发皆在颤抖。

许云涌乃是许家寅最小的儿子，亦是天赋最高，最受他疼爱的儿子。许云涌天赋与许骇浪不相上下，乃是许家实力最强者之一，身为族内游猎队长，亦是许家下一任长老的有力人选之一。许云涌本生得虎背熊腰，壮实非常，此刻，他却气若游丝，全身上下只剩了半截。

他的双手双脚皆被人斩去，全身又被烈火烧得焦黑一片，脸颊也被烧毁一半，余下半张脸上被划了数刀，伤口直可及骨，血肉往外翻出，当真是血肉模糊。若不是许家寅是他父亲，对他身形长相极为熟悉，否则根本不可能认得出他来。

许云涌伤成这样，早已意识不清，此时似乎感应到周围熟悉的原力，轻轻翕动双唇，吐出一个字。

“逃……”

他全身忽然僵硬，不知从何处来的一股力气，尽皆集聚与口，独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同时，他身上堪堪合拢的伤口再度崩裂，无数血水从全身伤口喷涌而出。

“快逃！”

紧接着，他全身气息消散，身子迅速冷了下去，眼珠圆睁，血水逐渐充盈眼眶，随后向外涌出，化作血泪滴落在地上。

六双眼睛尽皆看着眼前这幅犹如地狱深处的惨像。随后，又齐齐看向莫非。

莫非颓然坐在地上，面容惨淡。仅仅过了半日，他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本来乌黑的须发，此时竟有小半化作灰白。

过了不知多久，莫非忽然抬眼，望向先祖祠内新立的先祖像。新铸的先祖像比被游世风毁掉的旧像更加威猛无俦，目空一切，将仇敌尽皆踏在脚下。

莫非盯着先祖像，看了良久，忽然自嘲一笑。

“解除禁令，让族人分散开，各自往山外逃命去吧……”

“族长！”众长老闻言皆惊，不知平素处事极为沉稳的族长，此刻为何露出如此颓态。

即便是许家寅，见了儿子如此惨像，心中亦是只有怒火，而无胆怯。

“非儿，我过去是如何教导你的，你此刻都忘了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祠外传来，莫离扶着莫知云缓缓走入祠内。

莫知云扭头望向暗处，那里有一个人影。莫离忙朝游豫招手，示意他过来。

游豫犹豫了片刻，缓缓走了过来，站在莫离身侧。

“去年云山鉴武，豫儿被问儿一招击败，到得今年，豫儿便几乎击败了问儿。”

莫知云抬杖指着莫非，一字一顿道：“知耻而后勇，这连十几岁的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到现在都不懂吗？”

莫非看着莫知云，他的父亲，亦是他此生最尊敬之人，眼神之中却没有一丝神采。

“爹，道理我都懂……”他嗫嚅着，“可是，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有人在，就不晚！”莫知云怒道，“还有人在，就永远不会晚！”

“可是来的，是封号尊者！”

莫非忽然面容扭曲，大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