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 皇帝的野望(1 / 1)
时间走到西晋太康元年(公元28年,天时地利人和的好运无一不集于司马世家,这是司马家的高光时刻,传说中残暴不仁的吴主孙皓无奈的缚降北望,三国的英雄们都走进了时代的幕后,一个时代结束了,传统的中华汉地,又一个大一统的强国真正的完成了全新的整合,勤政爱民豁达大度开创了“太康之治”盛景的帝国司马炎皇帝终于可以放心的享受一下难得的好时光。话说这个司马大帝对更换年号的热衷也算是一位积极分子,“泰始”、“咸宁”、“泰康”、“太熙”都这个天子拥有的年号,可能是开国帝王的原因吧,光看年号个个都是派头实足,也的确能够开创一统宇内创世之功的帝王可算上是实至名归。45岁也不算是年轻,但对于帝业的开创者而言,正是黄金般的年龄,正如当前我们向往躺平生活一样,司马皇帝在那个诸千年前就实现了许多向往的人生。放慢脚步,享受一下人生不论在哪个时代看都是符合人生纲常的。
虽宇内荡平,但这仍有一个挥之不去隐忧,多年来一直深沉于意气风发的帝国皇帝的心底,那就是这偌大的帝国在自身百年后怎么样才能在自己的血脉间永续传承。咸宁元年(公元276年十一月的圆月黑夜,自己身边最信任的臣子、兄弟的话语,还时不时的回音于耳,虽也怀疑是自己病入膏肓的臆想,但人性的真谛还是本能的让皇帝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夜渐渐的深沉下来,一天的紧张忙碌在夜色的暮霭中也逐渐放松下来,但空气中浓重的熏药味道还是时刻提醒着人们疫病还在蔓延。洛阳宫城内各色太监宫女们匆匆的身影穿梭于各道门廊殿宇之间,入冬以来洛阳城中接连出现瘟疫的迹象,病情发展的十分迅速,一时间城中不论小民还是大户人家都有病死者,正可谓是“万户萧疏鬼唱歌”,这真切的又一次用人命证实了灾病面前人人平等,质朴的医疗观念下,古人更乐于将疫情归因于上天的情绪,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司马皇帝本就对自己的龙椅得位心有芥蒂,最是忌讳这时节的民情。为了安抚民意或许也更是为了展示威严,用实力震堵芸芸众生之口,炎皇帝决定用一次盛大的阅兵来驱散邪祟,还大晋帝国一个安平盛世。虽有神权天命之说,但像炎皇帝这样拥有开创不世基业心境与能力的强人来说,在他这样强大的内心中,与天争斗才是真实的思绪,这就是强者不为外人所能企及的高度吧。虽有心力证天意民向,但实现却事与愿违,用现代眼光看来正是这样大规模的人员没有任何防护的聚集使神武的帝国皇帝也被感染上了疫病。
历来一国之君的身体康健情况都是绝对的机密。皇帝一病不起,自体状况越来越差,御医仙方都对此束手无策,鬼神之道也被全面启用,各路仙邪大显神通,但也是无济于事,王公士族大家们一个个被阎王或邀或请都撒手人寰,名噪一时的建安七子中五子王粲(càn、徐干、陈琳、应玚(yáng、刘桢都被这场瘟疫吞噬。“司马八达”之首司马朗也将去地下保佑司马天下永世安宁去了。
此刻,炎皇帝虽已安躺于皇榻之上,但他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坚毅,因为他还有大事未了,天下初平宇内未定,一统华夏的不世大业还在等着自己去完成,身后的帝国将交于何人之手仍未定夺,还有很多很多未尽的荣华与荣光,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让陷入沉思的帝王回到现实中来,意志渐渐的清晰起来,但身体仍未能动弹,口中也只能轻微的哼哼几声。时光已然将至午夜,隐约间能够透过纱围看到三四个人影站立于丈余开外,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声音很轻却又是声声刺耳,“陛下已然是时日无多了,我等臣子理应为此事分忧,国不可一日无君”有人插话打断到“立长立嫡实为常例,但太子着实难堪大为,齐王殿下理应顺应天意,执国家于已任以明正典”。片刻沉默后“这、这、这等大事还需慎重”,“事以至此,齐王殿下就不要犹豫了,我等已然表明态度,还请殿下早做决断。”突然一声长哼,震惊四座,皇帝陛下似乎醒了。夏侯和、贾充、司马攸等人快步走向病榻,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偌大的厅堂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几个人互相对视了片刻,缓步退出了帷幕,大殿外月明星稀,宫灯摇曳着,长长的亭廊中,几个在小黄门的侍持下一路缓步前行着,似乎这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一般,前面是无尽的黑暗,走在最后的夏侯和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将军,您对齐王殿下继承大统有何看法,于公齐王德行当堪此任,于私你做为岳丈立德更应不避亲疏啊!”一前一后两人看不见表情,良久贾充只是侧目看了眼并行的齐王司马攸,此刻齐王也是沉默不语,似又加快了些步伐……
暴风骤雨并未如期而至,黎明时分炎皇帝缓缓睁开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他从龙塌上坐了起来,吓得一旁瞌睡上头的小太监一个趔趄,顿时大堂之中乱做一团,有人惊呼“陛下醒了”一时间各色服侍人等全都涌向皇帝,一个轻微的挥手,一切又归于了平静,皇帝慢慢的自己站起身子来,走向窗口,一旁小太监弯腰搭架跟在皇帝的身边,和煦的日光照在身上,一阵久违的惬意袭上心来,一阵沁人肺腑的凉风迎面扑来,顿时让皇帝的心神又回到了现实,那一刻,那些话一直如针刺一般入心入脑。
时间或许是治病的良药,但却不能根除已然植入心髓的失望之意,对于炎皇帝而言,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忠诚。或许你不言语可你的态度就代表了默认,同样也是一种认可。夏侯和如此,贾充亦然,至于那个至亲的弟弟,要不是……哎,毕竟还是至亲骨肉啊。
自古明君圣王都是有容人之大量者,但对于妄议储位者多是不在容忍之列的,身体逐渐康复的司马皇帝即刻要做的事自不必言明。此时的门阀大族都有着深厚的根基,并彼此之间结成了姻亲利益的织网,虽贵为九五之尊,仍不能将爱恨情仇尽情挥洒。对待托孤重臣贾充如此,做为曾经肱骨之臣夏侯和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激烈。一纸诏书将夏侯和的河南伊升任至太常之职,也算是不辱素有清辩才论一世之长。言多必有失,不言亦有失,自从塌前不言伊始,贾大人的官运似乎也是大有平步青云之势,不几月时日虽失兵权但官位却也越发做大。虽有意被皇帝疏远,但善于揣测圣心左右逢源本事不是谁都能游刃有余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通过不懈的努力贾大人再次游走于权力的核心,倍受恩宠。
身体已不大碍的司马皇帝此时,仍未失掉意气进取之心,经过了之前的大病,此时的他也清楚的意识到意外和明天不知哪个会先来到,为了不至千秋功业留有遗憾,伐吴大业业已加速提上皇帝的日程之中。自古称得上明君者,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司马皇帝在恩宠贾充之流奸佞之时也不乏慧眼识人之炬,羊祜、杜预、王濬(?jun之才就在接下来的伐吴之战中得到了完美的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