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宁可贵，猝不及防的来袭（1 / 2）
接下来的几天里，菲德瑞克只要上午站岗时间一结束，他就会到真的机械装配室里帮他制作动力爪，前期的工作是最为繁琐的，他们需要根据动力爪蓝图把其中的钢铸零件全部制作出来，菲德瑞克大概统计了一下，整个动力爪的零件构成至少有三百多个，而且蓝图的推荐制作平台是带有多远分析仪的高级精密装配平台，但显然雷鸣哨站并没有这么先进的设备，所以他们两个就只能在那台简陋的机械装配机上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铸造打磨，直到它们在测量之后符合装配要求。
虽然动力爪本身的科技含量并不算高，但其对零件的精度要求并不在一个很低的水准，菲德瑞克自诩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但他在如此庞大的工作量面前还是备受煎熬，前两天菲德瑞克还能对这项工作保持高昂的兴致，但现在他只要一听到机械加工中心的运行噪音就想出去透透气。
但无论菲德瑞克什么时候踏入这里，他总是能看到真低头俯在装配台上的背影，真似乎很迫切的想要完成这份蓝图，而且这几天里他没有出任何差错。
对于菲德瑞克来说，动力爪这种东西的零件机械加工工作是非常简单的，哪怕没有精密装配台的支持，他也能依靠义眼和仿生手来进行辅助校准，但他这两天还是犯了不少错，不仅过削了两个微小的转轴球，而且还差点被加工中心崩出来的铁屑刺瞎眼睛。
虽然整个过程比较艰辛，但是在开工五天之后，他们还是完成了几乎所有的零件铸造工作——除了动力爪的主臂骨，真之所以把它留在最后，是因为它最简单，这根臂骨在仿生中代替的是人体的肱骨，真在找好钢件稍加切割打磨之后，菲德瑞克称了称这个主构件的重量，他发现这东西足足有四公斤，哪怕最后精加工完毕，也至少有三公斤以上，仅仅一个钢构主臂就有三公斤的负重，更别提它和其他零件组合在一起会给使用者带来多大的负担，菲德瑞克告诉真他应该选择更轻的材料来打造主臂。
最适合的材料就是玻璃钢，这种材料轻且硬度很高，动力装甲的大部分构材也都是玻璃钢。
但雷鸣哨站并没有这种材料储备，他们用来打造动力爪零件的钢材都是从真装配室堆放的钢渣残件中熔炼出来的，更别提这种稀有材料。
真拖回来的那块休眠舱残骸面板都属于玻璃钢材质，但玻璃钢不能熔炼再成型，他们需要的是那种成块的玻璃钢大料，就在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真提议再去菲德瑞克失事的地方走一遭，他认为那周围可能会有穿梭机的坠落残骸，只不当时他没有发现，这次再走一遭认真搜寻一番，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现在外面全是有毒尘埃，这么做简直太危险了，菲德瑞克表示他们完全可以等有毒尘埃停下之后再去寻找材料，但真告诉他任何人造物暴露在有毒尘埃下都会快速老化，尤其是玻璃钢这种本就易于老化的材质。
菲德瑞克表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去冒险，
可真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一起去，他快速打包好行李，然后去到了德雷古所在的医务室，那时已经接近傍晚了，他雷厉风行的行事方法让菲德瑞克觉得这个人脑子好像有点问题，菲德瑞克认为德雷古应该不会让这个执拗的人一意孤行，为了确认这一点，菲德瑞克跟一起去面见了德雷古。
他们两个人推开医务室的门的时候，芮，闪灵和德雷古正围在一起打扑克，在看到菲德瑞克和真进来之后，他们依然没有停止游戏的意思，飞鹄则伸着脖子在一旁旁观，牌局似乎非常紧张。
真径直走到德雷古身后直白的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最多半天就回来。”
德雷古手里握着牌看了一眼真又看了一眼菲德瑞克，“你们两个一起？”他的牌要多一些，应该是这把牌局的庄。
菲德瑞克立马说，“没有我的事。”
德雷古挑了挑眉头，“我看你们两个最近在一起如胶似漆的，还以为你们谈恋爱了。”
“我今晚就出发，明天凌晨就能回来。”真说完没等德雷古回应就回头离开医务室。
德雷古也没有什么反应，他若无其事的打牌，菲德瑞克看这窗外，真已经背着行李戴着面罩从装配室里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漆黑墨绿的压抑天空，最后还是踏出长廊朝着围墙走去。
菲德瑞克指着真的背影立刻提醒德雷古，“他已经走了，真已经走了！”
德雷古在椅子上动了动，“不用担心，担心也没有用。”
“你答应他了？”菲德瑞克不敢相信德雷古竟然是这种反应。
“他是来通知老大的，不是来请求老大的。”芮在旁边向菲德瑞克解释道。
“这年轻人一直都这样，油盐不进的愣头青。”飞鹄调侃。
“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德雷古问菲德瑞克。
“做动力爪。”菲德瑞克如实回答，“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德雷古又回头看了菲德瑞克一眼，“动力爪？你们有动力爪的蓝图？”此时医务室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牌局转移到了菲德瑞克的身上，“你知道真这次出去干什么？”
菲德瑞克一五一十的向众人解释了事情的原委，飞鹄在旁边笑着说，“这是你的错，你就不该跟他谈什么玻璃钢，这样他就不会去冒这个险了。
菲德瑞克被这个躺在床上有恃无恐的老男人气坏了，“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让他顶着有毒尘埃出去送死？”
芮白了飞鹄一眼，她向菲德瑞克解释，“真骨子里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菲德瑞克更加无奈，“我们完全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从长计议。”
“这也不是他的错，”闪灵对菲德瑞克语重心长的说道，“习惯了失去的人可能会坦然的拥有一切，但重获失去之物的人总是会坐立难安，他曾是一个健全的人，而现在的他有机会再次成为一个健全的人。”
菲德瑞克无话可说了，闪灵的这套说辞虽然多多少少打动了他，但菲德瑞克还是觉得真这个人不可理喻。
“你要跟他一起去吗？反正也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德雷古看着手中的牌提议道。
菲德瑞克反问德雷古，“什么意思？如果我不去，你会再威胁我把我踢出哨站吗？”
德雷古把玩扑克的手停了下来，他终于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真渐行渐远的背影。
此时的真正好走到哨塔下，哨亭上的百合喊了一声，真头都没有抬，继续朝着围墙边缘走去。
“当然不会，你可是伊芙加登公约的贵宾，”德雷古这样回应到，“我只是想说他这样一个人出去确实有些危险，你去不去完全是你的自由。”
“你知道危险还让他去？”菲德瑞克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好吧，相信我，除了这次，我再也不会管你们的闲事了。”说完他就离开了医务室，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整备装甲和武器，他也没有找清溪给他准备行李，只是带了一些和干肉饼和水就离开了哨站朝着真的背影追了过去。
医务室里，德雷古，闪灵和芮三个人都透过窗户看着菲德瑞克匆匆忙忙的身影，闪灵只是看了一眼就欣慰的坐了回去，飞鹄在床上看到闪灵的反应后只是嗤笑了一下。
芮突然说道，“我们这么对他，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你没发现吗？他就是一傻小子。”飞鹄在床上挪了挪腿，“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离开了，能利用就利用，我们又没有逼他。”
“这个傻小子救了你的命，”芮回头看着飞鹄。
“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飞鹄疑问道，“芮，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那小子打心眼里就觉得我们是一群野人，时时刻刻都把回家挂在嘴边，我接触过很多破碎帝国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不是死心眼，天天张嘴闭嘴荣誉啊帝国啊，这种人你怎么会喜欢的上……”
芮并没有理会飞鹄的碎碎念，她问旁边的德雷古，“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德雷古说完就回到了牌桌上，他扶了扶自己的脖子，可能是刚才坐太久有些酸痛，“真的巡逻经验比你丰富，他在基地的时候不知道被外派了多少次，每次都能活着回来，只不过受伤之后就没有那么好动了而已，你根本不必为他操心，至于菲德瑞克……那就更没有必要了，他一身铁甲钢拳，很难有什么意外。”
德雷古的回答让芮一时间哑口无言，他的话看似轻佻，但也全是道理。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自己。”德雷古回头瞟了一眼芮，“认识一个人往往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依我看他确实不错，如果他不来自于破碎帝国的话。”
芮没有回应德雷古，她独自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坐在床上，没有再管棋牌桌上的牌局，飞鹄看了她一眼又对闪灵挥了挥手，闪灵把芮的手牌交到飞鹄手里，三个人继续牌局。
菲德瑞克为了追上真很是废了一股力气，好在他还是在真快要离开哨站的时候追上了真，真看到他追上来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他只是从背包里憋手的掏出一个简易的防毒面罩交给菲德瑞克。
真自己也戴着这种防毒面罩，菲德瑞克上下瞧了瞧，最后犹豫的戴上了这个东西，戴上面罩之后，虽然那种有毒尘埃带给咽喉的刺痛感减轻了很多，但呼吸也变得困难了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围墙外的山林中，菲德瑞克惊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象，原本翠绿的树林现在已经完全凋零了，树木完全枯萎了，所有树木的树干都暴露在外，绿叶一片不剩，就连生命顽强的杂草都消失殆尽，他的脚下全是腐烂落叶和绿色尘埃的混合体，走在上面，脚下不是清脆的落叶绷断的声音，而是恶心的噗噗声。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一切只比菲德瑞克和芮第一次出来更加死寂。
他们一路向前，穿过丛林，来到了光秃秃的荒原上，已经没有荒原了，菲德瑞克的眼前只有一片贫瘠的赤土大地，长满高草和灌木的荒野消失无踪。
他们刚走出森林没多久，真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装置，这个装置好像是一个折叠伞，而且有些分量，菲德瑞克帮他撑开之后，他才发现这是一柄巨伞，伞面大到像一个小房屋的屋顶，伞面材质是一层非常轻薄的兽皮，菲德瑞克觉得这材质应该挡不了雨，但它却刚好可以防住有毒尘埃下落到他们身边。
伞撑好后，真把背包脱下坐在上面，菲德瑞克以为真可能是走累了，他把伞柄插进土里，两个人站在伞下等了一会，周围安静的出奇，只过了一会菲德瑞克就等不下去了，他只想早去早回，就在他准备催促的时候，真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现在是有毒尘埃最浓的时候，呼气器也起不了多少作用，我们只有这样走一段时间停一段时间才能尽量避免有毒尘埃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影响，所以你着急也没有用，除非你连命都不要了。”
“你确定这样有用？”菲德瑞克疑问道，
“我确定，”真瞟了他一眼，“虽然每年因有毒尘埃而死的人不在少数，但很多人都认为有毒尘埃中毒是一件小事，他们觉得哪怕中毒了，只要人没有休克，稍加治疗也能让病人恢复，但他们不知道中毒并不可怕，中毒带来的后遗症才可怕，百分之八十的深度中毒者都会患上肿瘤，如果没有抑制药，他们活不过三十天。”
真的话让菲德瑞克心都凉了半截，他没有再说什么，决意让真决定行程。
两个人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就继续收伞赶路，他们就这么遵循走一个小时驻停半个小时的基本原则，在凌晨一点钟左右，菲德瑞克终于看到了那颗熟悉的歪脖子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从那颗树上掉下来的一窝鸟蛋开始的。
真很快找到了现场残留的休眠舱残骸，因为马驼力不够，他们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运回去，况且这些残留物也很难有再利用的价值。
现在他们寄希望于坠落到周围其他地上的休眠舱或者是穿梭机残骸，但他们放眼望去，周围早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野草和灌木丛的遮挡，四周的一切他们都尽收眼底，所以他们连搜寻的必要都没有。
菲德瑞克在原地呆站了一会，他有些无奈的望着真，真则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在菲德瑞克周围徘徊着，走走停停，最后停在那颗歪脖子树下，他指了指那棵树，半晌菲德瑞克才意识到他是想让自己爬上树观察。
菲德瑞克只能爬上去极目远眺，未曾想上面的视野确实与众不同，在仿生眼的加持下，他很快就发现离他们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有一个阴影，这个阴影应该是个土坑，因为视角关系和周围千篇一律的地貌环境，之前菲德瑞克并没有发现它。
两个人赶到那里之后发现那里确实是一个土坑，坑底是一个相对完整的穿梭机尾部构件，穿梭机的内外壳体很大一部分都是由精炼玻璃钢制造，所以他们这一趟没有白跑。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这个残骸内部切割出一块能用来做动力爪主臂的玻璃钢块料，真把高温喷枪的燃料罐加满油后就开始动手。
菲德瑞克在一旁观摩真操作，他的手稳出奇，根本不需要菲德瑞克插手，他完全可以去树下撑伞松口气，但他还是没能放得下心让真一个人进行切割操作，因为穿梭机的尾部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部位，这里是发动机的所在，菲德瑞克虽然没看过穿梭机的蓝图，也没有从来没有修过这种高精密度的机器，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穿梭机的能源供应一定是核能供应，而且很大可能是一个小型的核反应堆，因为微小的核能芯片根本无法支持穿梭机执行星际航行任务。
这种小型的核反应堆当然也非常稳定，但菲德瑞克还是有点担心真暴力操作搞出什么事故。
可没过一会菲德瑞克闻到一股子怪味从真的高温喷枪里传了出来，“你烧的是什么油？”
“我不知道，基地很早之前送过来的，应该是某种炼制油。”真也频频皱眉，很明显他也有点受不了这种味道。
菲德瑞克不由得远离真作业的地方，因为这股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他已经完全把之前的顾虑抛到脑后了，毕竟这块残骸在这里已经搁置了很长时间，如果出什么事故也早该出了。
但只过了两分钟，菲德瑞克就看到真关停了高温喷枪，他本以为切割已经结束了，可当他走过去之后却发现真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顶在穿梭机的外壳上。
“你怎么了？”菲德瑞克在一旁疑问。
真的脸色不太对，他让出身位，菲德瑞克凑到高压喷枪旁边，穿梭机的内外壳已经被真完全切开，里面漆黑一片，菲德瑞克刚准备转头问真发生了什么，一抹细微的流光在漆黑的空洞中一闪而过，菲德瑞克猜测这应该是电路板上的某种脉冲灯光信号，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穿梭机的保全机制，这个穿梭机残骸的内部元件很有可能还在运行。
里面温度并不比外面高，可见发动机和反应堆已经完全停止运行了，所以这块残骸任凭他们如何拆卸也不会出现灾难级事故，真侧身准备进入残骸内部，但菲德瑞克拦住了他，因为这块残骸本身就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更何况真刚才还对外壳进行了切割，贸然进去可能会发生危险。
“要不我进去，要不你进去。”真这么对菲德瑞克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