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大旗不倒待王爵 风云突变人心诀(1 / 2)
不一会,甄厉被押上无极殿前的广场。
周南庸看了一眼甄厉,与司徒镜小声愤愤说道:“如今的朝堂已然胡闹到了这番地步,竟把个布衣带到无极殿广场问话!我年纪大了,很多事管不动了,只怕日后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司徒镜恭敬小声道:“老师身子刚好,切莫动气,且看他们如何收场。”
甄厉战战兢兢的看着四周,路过世子身旁时,世子以审视的目光瞧向甄厉,甄厉则急忙躲开世子的目光。
“草民甄厉拜见陛下万岁!”甄厉伏拜于地。
“欧阳爱卿,你来主持。”天子道。
“遵旨!甄厉,你昨夜到我府中,说有紧要情事相告,你对我说了什么,在这里再原原本本的说一遍。”欧阳权道。
甄厉身体颤抖,回头看向世子,面露惧色。
“今日有陛下为你做主,你直管说来!”欧阳权对甄厉道。
甄厉定了定神,说道:“陛下在上,草民不敢欺瞒,中平二年江州地方官员贪墨修河公款一案,其中证明洪尚书无罪的那些草稿,均是由草民伪造。”
“拿纸笔来,让他写。”欧阳权道。
少顷,欧阳权部下呈上纸笔,甄厉跪着书写,写完递与欧阳权。他将纸拿起,略看了一眼后,再递与马公公,呈交陛下。
“这甄厉确能模仿洪尚书笔迹。”天子看完说道,又让马公公交于众臣传阅,众臣看完皆哗然。
“甄厉,你为何要伪造证据为洪大人脱罪,是受了何人指使?如你昨夜向我招供的,你继续如实说来。”欧阳权道。
“草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干这样的事。”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皆因世子与洪尚书答应帮草民的侄子谋一份好营生,草民才冒险做了这件事。草民膝下无子,很是爱重这个侄子,以后还指望他给我养老”甄厉说道。
众人惊愕,皆看向世子与洪连庆。
“甄厉,你疯了吧!”洪连庆大喊,“陛下,休听此人胡言乱语,他侄子的什么营生,我们全然不知,更未与他说过这些事情,此人满口胡言,必定包藏祸心,请陛下明鉴呀!”洪连庆前言不搭后语,喊得嗓子都沙哑了。
天子并未看向洪连庆,世子也依然不动声色。
“陛下,事实已清楚无疑,正是世子与洪大人指使甄厉模仿出那些书信,而后嫁祸于江州巡抚衙门的书吏,终助洪大人逃脱罪责。甄厉为此案从犯,世子与洪大人为首犯!”欧阳权道。
有些官员悄悄的开始脱掉孝服,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宗保忽然起身,说道:“陛下,臣有言要奏!”
“爱卿请奏!”天子道。
“陛下,自我朝开国以来,几任先帝与陛下皆励精图治,方有仁中之治!元贞、仁宝年间,我大虞吏治清明,官员廉洁爱民,百姓称颂。自大有年间起,宗室要员与朝臣之间、门阀与世族之间,或相勾结、或相倾轧,渐成水火之势。中平二年,江州之洪患绝非天灾,实为人祸,据今日看,皆因宗室与朝臣勾结、在京官员与地方官员勾结所起。一场人祸,致使几十万生民无家可归,几十万亩良田尽毁,如此巨恶元凶,古来罕有!如不严惩此案首犯,何以儆天下墨吏,何以面亿兆苍生!”张宗保激动的说道。
“陛下,张学士此言,铿锵金玉,如雷贯耳!臣附议,请陛下降旨彻查此案,严惩元凶!”徐玉书正色附和道。
部分未穿孝服的官员也跟着附议。
“王兄、洪大人,你们有什么话说?”天子问道。
洪连庆此时汗流满面,神色已然木讷。
“陛下,臣也有几句话要问甄厉,请陛下俯允!”世子沉着说道。
“准。”天子道。
“甄厉,父王待你恩重如山,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敢以父王的名义起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世子看着甄厉缓缓问道。
“我我有何不敢?”甄厉说着,一粒汗珠滴下额头。
“好,你是铁了心要自绝于父王,自绝于晋王府吗?”世子说厉声问道。
“我侍奉王爷二十年,自认尽心竭力,不曾有什么对不起晋王府的。倒是你们,见不得人的事都让我去干,好处我却一分也见不到。况且你们答应好的,要帮我侄子谋一份好营生,至今未曾兑现,是你们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们!我近日惶恐不已,只怕我再不自保,哪天被你们灭口了也未可知。”甄厉说道。
“父王和我都瞎了眼,亏我们这么多年来信任于你,你竟如此恩将仇报!”世子说道,他额头青筋暴起,起身要去踢跪在地上的甄厉,被几名大臣拦了下来。
众人看着这对主仆反目,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赶来,在马双平耳边低语一阵,而后马双平向太后与天子小声禀报了什么,天子点了点头。
随即马双平高声宣道:“宣长远军主帅、卫将军、领兵部尚书衔上官燮觐见!”
上官燮身着白盔白甲,佩剑已除,身后跟着三人一同步入无极殿前广场。
众人看去,上官燮身后三人中,有两人乃长远军士打扮,第三人却是一名布衣,且被这两名兵士押送,众臣皆疑惑不已。
上官燮近前,下跪道:“臣上官燮,叩见陛下!臣入城前至晋王爷陵寝祭奠,在王爷陵寝附近抓住一形迹可疑之人,一审之下,此人事关重大,因事出紧急,臣未及更衣,垢颜面圣,请陛下恕罪!”
“无妨,上官将军一路辛苦了!”天子道,“你说抓住一人事关重大,此乃何人?”
还不待上官燮答话,欧阳权看着上官燮带来那名布衣问道:“王炳,你怎么在这里?”
“欧阳大人,这人你认识吧?”上官燮向欧阳权道。
“这是我府里的一名下人,他犯了什么事,居然劳动上官将军亲自捉拿?”欧阳权道,他隐隐感到一阵不妙。
上官燮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甄厉,又看了看世子,对天子道:“启奏陛下,正如欧阳大人所说,这王炳乃他府中下人。此人竟敢盗掘晋王爷陵墓,被我现场抓获。一审之下,原来他因昨夜助欧阳大人行了不法之事,欧阳大人命他今日一早离开天都。因走得急了,身上盘缠未及准备,这人便动了盗墓的心思,意欲挖些陪葬品换做盘缠,好远走高飞。”
“王炳助我行不法之事?上官将军此言何意?”欧阳权问道。
“当着陛下的面,你还要装糊涂吗?还好我来的及时,再晚一步,恐怕你就要得逞!”上官燮道。
“上官将军,到底是何缘由,请你细说来听。”天子道。
“我已审明,王炳昨夜与晋王府管家甄厉喝酒,将甄厉灌醉后带回欧阳大人府中,与欧阳大人一起行威逼利诱之事,对甄厉恩威并施之下,让他今日来此做伪证!”上官燮道。
此言一出,众臣再度愕然。
“上官将军,王炳确是我府上人,但要说他助我行不法之事,却是无稽之谈!你我并无仇怨,为何如此构陷于我?”欧阳权问道,“王炳,你是否受了他人胁迫?不要怕,当着陛下的面,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老老爷,您还是招了吧,咱们昨夜把甄管家打的可不轻,您还答应帮他侄子谋一份好营生,如今如今这些事都瞒不住了。”王炳说道。
甄厉看着王炳,也面露惊恐之色。
“王炳,你在说什么?昨夜我们何时”欧阳权此时反应过来,王炳应已被裹挟。
天子道:“上官将军,此人是在晋王陵寝被你抓获的?”
“禀陛下,正是!晋王爷对臣有再造之恩,臣此次回京,自当去晋王爷灵前祭奠。就是在臣祭奠晋王爷时,抓住的此人,与臣随行的三百亲兵皆可作证!”上官燮道。
洪连庆一看局面有逆转之势,赶忙向世子喊道:“世子呀,是欧阳权裹挟了甄厉,合起伙来诬陷咱们哪!”
“甄厉,你个好奴才,现在你怎么说!”世子道。
“欧阳大人,我”甄厉看向欧阳权,一时语塞。
“陛下、众位大人,欧阳大人拿住了我的短处,是他逼我做的!我与甄厉昨夜饮酒,城南起正坊晖悦酒肆的孙老板可以作证!众位大人如还若不信,可以脱去甄厉的衣服,看看他身上的伤便知,我记得应是左腰下被打的最重,当有淤痕。”王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