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睡莲醒时金光耀 唤出飞虹映晓春(1 / 2)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萧冀闻驾着马车到了晟乾宫北门附近,裴翊熵提着一个三尺见方的木盒,装着安怀莅所赠之花,独自向禁城北门行去。
裴翊熵持双鱼录,出入大内本无需通禀,但他还是向北门守卫通禀了来意,是因天子与太后赐婚,特入宫谢恩。北门煜凌卫见到刻有裴字的双鱼录,知来人乃景辉侯裴星海之孙、太后胞弟、天子亲舅,立时不敢怠慢,即刻着人前往宫中通禀,并通报了皇宫北门守将孙轼元。晟乾宫各城门守备将官均属左煜卫中的勋卫一级,比天都城寻常各城门守备将官的监卫、司戈卫级别高出一等。
片刻,孙轼元来到北门下,向裴翊熵行礼道:“卑职晟乾宫北门守将孙轼元,见过国舅爷。不知国舅爷驾临,有失远迎!国舅爷无需在此等候,卑职这就护送您入宫,您看可好?”
裴翊熵屈身回礼,说道:“拜见孙将军,将军太客气了!岂敢劳烦将军相送,我在此间等候便是了,待通禀之人返回,我再行入宫。”
孙轼元道:“六月初十那日,马公公陪着您入宫时,卑职在旁边看着,未及向您问候。连马公公他老人家都亲自陪着您,卑职岂有不护送之理!请您这就入宫吧。”
裴翊熵道:“那日原是马公公来宣太后娘娘懿旨,我不敢怠慢,与他同去复旨,故与他一并入宫。那日因要复旨,行的匆忙,入宫时未及问候孙将军。今日前来谢恩,不似那日紧急,我岂敢逾越。再者,将军身负守卫大内要职,我一介布衣,何敢劳动将军护送。”
孙轼元道:“定是刚才这几个小卒与您言语间,失了礼数!”说罢转身问道:“刚才是哪个不长眼的与国舅爷答话来着,跪过来给国舅爷磕头赔不是!”
旁边两名刚才询问裴翊熵来意的煜凌卫兵士马上屈身向前,小步快跑至裴翊熵面前,跪下磕头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给国舅爷赔不是了,请国舅爷责罚!”
孙轼元对着两名兵士说道:“罚你们三月薪俸,两年内不得提拔。”然后转身对其他兵士大声说道:“你们都把眼睛睁大,给我记住了,以后国舅爷从我北门入宫,任何人不得过问,也不必禀我,违者军法从事!”
北门煜凌卫兵士齐声答道:“遵命!”
孙轼元说完转过身对裴翊熵道:“国舅爷,您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裴翊熵连忙要扶起那两名兵士,但孙轼元未开口,那两名兵士岂敢起来。裴翊熵见状,对孙轼元说道:“孙将军,这二位煜凌健儿并未得罪于我,他们说话甚是稳妥,还请您休要错怪了他们。”
孙轼元对那两名兵士说道:“国舅爷大人大量,不与你们计较,看在国舅爷的面子上,我也不与你们计较了,还不快谢过国舅爷!”
那两人磕头如捣蒜,嘴中说道:“谢国舅爷大恩!谢国舅爷大恩!”说完也不敢起身,仍然跪在地上。
孙轼元道:“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以后眼睛擦亮点!”
那两名兵士说道:“是。”之后方才起身,回到自己站岗的位置上。
裴翊熵道:“孙将军御下有方,不愧为我大虞煜凌健儿的表率。”
孙轼元与裴翊熵几番交谈下来,感到裴翊熵与一般纨绔子弟大有不同,心中已对他起了敬意,坦诚说道:“国舅爷,我守着这宫门,每天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人,但凡我手底下这些人有一点不长眼,拦了不该拦的人的道,亦或是放了不该进的人进去,我登时就祸事临头了。我担着这个位置,不瞒您说,每日都是如临深渊啊!”
裴翊熵低声道:“孙将军,您言重了!说句原轮不到我说的话,依我看,将军待人接物甚是妥帖,只怕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孙轼元拱手道:“谢国舅爷吉言相赠!与您交谈,如沐春风,以后但凡有用的着我地方,您吩咐便是。”孙轼元此言,一来确实想攀裴家的高枝,二来此番交谈,感到裴翊熵甚是亲和,故也真心想与他亲近。
裴翊熵拱手道:“岂敢!将军切莫自降身份,折煞我了。若将军不嫌,改日请您来敝舍小聚,到时将军可别说不得闲啊,哈哈哈!”
二人说话间,入宫通禀之人已小跑着返回,向孙轼元及裴翊熵道:“国舅爷,太后娘娘命您前往御花园晓春亭谢恩。”他身后跟着两名接引太监,带裴翊熵入宫。
御花园晓春亭中,太后正在休息。她今日用过早膳后,闲来无事,由清霜姑姑并厚坤宫一众人等陪同着,至御花园巡游了一番,正在晓春亭稍歇。皇宫北门守卫兵士向内廷通报了裴翊熵谢恩之事,内廷太监急至御花园禀报太后,太后方命裴翊熵来晓春亭谢恩。
裴翊熵由内廷宫人陪同,来到御花园,这里树木葳蕤,遮天蔽日,清晨时甚是清凉。晓春亭位于御花园东侧的一处假山近旁,这假山高近三丈,由一整块天然巨石坐落而出,形似一只巨大的元宝,极为罕见,其表面嶙峋,上有小径可行。
晓春亭便位于这假山南侧,裴翊熵行至亭前,抬头间看见上联“一朝尽看三千色”,下联“万园共赏四季春”,字里行间尽显气派。
裴翊熵跪在地上,以洪亮声音恭敬的向太后问安:“臣弟裴翊熵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按照大虞礼法,外臣不可擅入后宫。上次入大内,裴翊熵由马公公亲自带着,才直接进了厚坤宫正殿。本次他只身入大内,虽有皇帝口谕,命他多来探望太后,且他身怀双鱼录,出入大内本无需通禀,但他还是十分谨慎,生怕错了规矩。
太后在亭中命人出来将裴翊熵扶起,携他入亭。入得亭中,裴翊熵将木盒放在地上,再次跪拜问安。
“熵儿,平身吧。”太后对裴翊熵道。
裴翊熵并未起身,跪在地上接着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与陛下赐婚,实乃臣弟如天之福,臣弟感激涕零,恭谢天恩!”裴翊熵违心的说道。
裴翊熔对这门亲事甚是满意,她此时看着弟弟,内心的喜悦让她并未察觉到裴翊熵语气中的无奈,又让清霜姑姑去扶了裴翊熵起来。
裴翊熵起身,又屈身向前,双手拿起木盒托于身前,说道:“臣弟近来得了一株奇花,虽比不得娘娘宫中的那些仙草,倒也算稀奇。臣弟不敢私藏,恭奉于太后娘娘赏玩,谨为太后娘娘万福。”
裴翊熔看弟弟如此守规矩,又牵挂着自己喜爱花草,特地准备了礼物,心中甚是欢喜,对身旁人说道:“哀家这个弟弟最是挂念哀家,不枉哀家疼他。”说完又对裴翊熵微笑道:“不管你送的什么,哀家都欢喜。”
清霜姑姑略挥挥手,两名太监上前接过木盒,提至太后面前放下。清霜姑姑上前打开盒盖,旁边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将盒中一个两尺见方的花盆端出,众人隐约听见似有水声,忽然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一株金色睡莲刹那间映得晓春亭中熠熠生辉。
只见那株睡莲尺寸不大,约有一般人双掌般大小,静卧于一片莲叶之上。莲叶色泽油润,通体翠绿,映着其下的水色,仿若一块碧绿的翡翠。莲叶之上,那睡莲此时尚未开放,一颗花苞通体金色,且那金色的亮度远超一般草木所能呈现的程度,乍看之下,仿佛真由纯金炼制打磨而成。
清霜姑姑拍手叫好道:“真是难的奇物!”众人都跟着拍手叫好,啧啧称奇。
裴翊熵见姐姐面露喜悦之色,说道:“臣弟斗胆请太后娘娘移步至亭外,方可见此花真正的妙处!”
太后笑道:“哀家这个弟弟,还学会卖关子了,咱们且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众人拥着太后移步亭外,两名太监将那花盆搬出,置于亭外地面上。
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御花园亭亭如盖的枝叶,投射下来。众人瞧着那睡莲,起初并无什么变化。稍后,只见一束阳光碰巧照在了那睡莲上,先前那睡莲尚未开放,略带含蓄青涩之意,此时阳光一照,它不再有丝毫掩饰,立即纵情盛开。霎时,金光扩散开来,整个晓春亭外十丈之地都被这金光包裹着。
在众人的惊诧中,有细心之人惊呼:“快看,那花竟生出飞虹了!”大家方才看见,此时在那睡莲之上,竟又隐隐生出一道彩虹。
清霜姑姑说道:“这可真是祥瑞啊!”众人纷纷跪拜太后,齐声说道:“恭贺太后娘娘,得此祥瑞!”
照在花上的那束阳光片刻便移开了,那睡莲又收起金光,作含苞待放之状,彩虹也一并消失。原来这花只要遇到阳光,便会开放,且承载其的花盆经过安怀莅巧妙设计,在水和光影作用下,只要这花开放,其上便会生出彩虹。
太后大概猜出了此花的来处,心中思量:“熵儿几时认识安怀莅的?”她看到这花的诸多妙处,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紧,命人将此花速搬回厚坤宫,好生照顾。看着正对自己微笑的弟弟,太后心中欣喜的感叹:“弟弟真的长大了!”
众人又回到晓春亭中,太后细细询问了裴翊熵大婚的筹备情况,并问起了他接管的那几处生意情况,裴翊熵一一如实回答,太后甚是满意,姐弟二人在众人的陪伴下,聊了不少家长里短。之后,裴翊熵想到还有机密情事要向姐姐禀报,于是假意说道:“禀太后娘娘,前几日家父于梦中偶遇仙人,传授了家父一套口诀,诵之可助长生,但那口诀在人多处说出来,便不灵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