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预兆(1 / 2)
“现在是白天吗?”加尔森终于忍受不了这样枯寂的气氛,于是结结巴巴的问,以便打开话题。
“先生。”羽生汐几乎是悄声细语,但不知为何她说话十分勉强,而且将视线移开了他:“走廊里的灯全部亮着。”
加尔森沉默了一会。
“亮着?”加尔森惊愕的看向了她,近乎是自言自语的说:“敢情这就是你们的白天?我说的是外面。”
说完这句话,加尔森愁眉苦脸地把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从她嘴里打听不出什么有用消息,因为对她来说,这里就是她唯一的、真实的世界。”加尔森想。
“外面?”她露出了一种疑惑的表情。
“嗯。”加尔森点了点头,同时得意的舒了口气说:“外边,这些墙的另一面。”
“外边?有一条走廊。”羽生汐勉勉强强的回答。
“走廊的尽头呢?”他问。
“别的房间,别的楼梯。”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补充到:“还有出口的大门。”
“还有呢?”他继续追问。
“没有了。”羽生汐摇摇头说:“除了门外的一条河流之外就没有了。”
沉默,加尔森突然沉默了。
“那你总有休息的日子吧?”加尔森又开口说,只是为了打破沉默:“那些日子,你去哪儿?”
“姐姐哪里。”她欢乐的说道,同时她抬起了那异常明亮、异常快乐的眼眸。“在河流的上游有块陆地。那块陆地很大,四周长满了彼岸花,在休息的日子里我和姐姐躺在艳丽的花丛里,看书,观云。偶尔我们会在花径里散散步之类的……”
“我早该料到的呀。”他想。
“对了,电路开关在哪?”加尔森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羽生汐摇了摇头,然后又平淡的补充了一句:“房间里没有开关。”
“那怎么办?”加尔森用一种很特殊的语气说:“没法关灯?”
“管理处到时候会拉断电路的。”羽生汐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说。
“小姐,怎么可能?”加尔森极其不自然的喊道:“我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我可不记得我这里什么时候断过电。”
“这里,永远亮着!呵,看见没有开关的一刻,我就应该想明白的:我得瞪着眼生活了!”他又粗鲁的补充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他们之间又是沉默,深深的沉默。
随着时间的流逝,闪烁的灯光渐渐黯淡下来,加尔森发觉他的这间屋子似乎越来越大了,在不停的往四下扩展。
就在这种时候,从他们谈话声刚消失的一瞬,他就慢慢地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幻想。这种幻想是对于某种东西的恐惧,这恐惧无比沉重的压在了他心头,令其痛苦万分。然而这究竟是什么呢?加尔森自己也无以名状,它匪夷所思,在真实的世界里无法用言语表示,但是它一定,也许就是此时此刻,便会幻化成幻影,公然嘲弄理智所能提出的一切理由。
他记得很清楚,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房门,正在对抗这种恐惧时,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只要我回过头去,一定会看到,他们的亡灵,他们先是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打量一下室内;谈话低下头,轻轻的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用临死时那般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然后朝我放肆的大笑,笑的前仰后合,而且还会像这样一直笑下去,笑很长时间。
与此同时,他心里又树立了一个非常冲分、坚定的信心:这一切一定会发生,而且就在这一瞬!说不定牢门已经被打开了。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
他迅速回过头一看,怎么回事?——门真当开了,门轻轻的、无声无息地,跟加尔森之前想象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不由的一声惊呼,这门好像是自动打开的;蓦地,在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在阴暗中加尔森仰着着头看向她,他发现,一双血色的眼眸正牢牢的盯着自己,打量着自己。
令加尔森毛骨索然、惊恐万状的是,他看到的,是一个少女,是一个女孩。如果他看见到的是被他残杀的三人,他反倒不会如此害怕。此时此刻,在监牢门口,竟出人意料地出现了一个被黄昏拉成了影子的女孩。
阎魔爱无声无息、慢慢地推开门后,便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几乎是冷漠地看向了加尔森,看了很长时间;最后,她又轻轻的、缓缓地向前跨出两步,在羽生汐面前停了下来,几乎是一言不发。
加尔森此刻倒是把她看的真切了。此刻她身着振袖和服,神色漠然,脸庞白净…不,应该说如同大病初愈似的苍白更加合适。这就使得她那双血色的眼眸显得感觉妖冶和哀伤。她的右手手腕戴着佛铃,刚刚那阵清脆的铃铛声就是由它发出的。她身上的和服也是怪异,黑色绸绢上绣着艳丽的曼珠华沙和粉色的樱花以及白色的桔梗花;一头浓黑的头发湿漉漉的,随意的垂在了半空。
他们就这样静默了好几分钟。
“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