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往昔(2 / 2)
而她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好,萧案生免不了怕她生事吃亏——他总感觉戗画不管走哪儿,都能造出大事来。
等了片刻,萧案生才从隔壁房出来,走过戗画住房门前时,门忽又“咯噔”一响,开出一条缝隙来。
萧案生垂眼一看,门槛处,一丛橘毛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半天努力撬门不开。
萧案生推了门,把大汪从房里解救出来,心里倒是奇怪,戗画如是上街,按说也会把大汪带上。
小虎崽出门便想撒欢跑,被萧案生揪了起来,约束在怀里。
萧案生知道它是要去追戗画,他也想知道戗画要去哪儿,于是带着大汪,出了邸肆,街上一路灯火辉丽,远远看见那一道清冷背影,跟随她身后。
行人往来从身旁路过,戗画缓缓抬头,从街边小摊,沿街往前、往上望去,十年来,这座城没有成为她的噩梦。
她仿佛是个石化了的人,生着一颗被石化了的心,没有更多的感情,灰冷而易逝。
再多的愁,她一闭眼,再睁开,世间皆能舍弃。
灯火照亮的不是这座城,而是她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娘亲告诉她,怀她的时候,大夫说孩子胎位不正,让娘亲喝了数月的苦药,比吃饭还勤,所以生下来了她,才会这么怕苦。
那时家境平稳,父亲做着不大的衣料生意,虽不算多富庶,但还能供着家里上下老小的生活,逢年过节,父亲还会给她买那当时最稀奇的糖。
那时候,她只觉得,糖是甜的,而能让她高兴一整天的,是父亲在给她糖后,会陪她玩儿一个下午,类似于你追我跑的游戏。
等大一些的时候,父亲生意也做得大些了,眼界也更宽阔,于是送她去了学堂,这样以来,她就更少见到父亲,甚至连娘亲也见得少了。
一开始,娘亲会送她去学堂。
冬天的时候,娘亲穿着墨蓝色斗篷,她也穿着小斗篷,忽地大冷风吹过来,她还太小,风把她一裹就像要挟走。
这时候,娘亲就忽地张开大斗蓬,一下把她圈进斗篷下,笑着逗她:“澜儿快躲进娘亲的斗篷里,不然被吹走就见不到娘咯!”
上了学,夫子说礼时,讲到名和字,她认真听过后,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询问父母,以后要给她取什么字。
大人们都不曾想过,问她想要什么字。
那时的她,不懂多少大道理,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只知父亲终日奔忙,母亲每日安排生活琐碎,能够陪她的时间甚少。
爷奶是庄稼人,她每念完书,就爱去爷奶的地里打滚,和他们一起种地,她想,她以后也想要很多土地,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于是,她对着大人们轱辘着两只大眼睛,开心而大声地道:“我要叫田廿。”
记忆中的风又拍过脸颊,戗画微眨一下眼,而她长大了,这样的风再摇她不动。
街上的灯火也摇曳了,不一样的光色在她眼帘中应接不暇,这条街里还有些她记得的小贩,也已经有些岁月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