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拟态（1 / 2）

“唉……可怜的娃啊，要是你爸爸还在，你就不用这样受罪了……”

在方照临小的时候，每当他在外面受了委屈，或者生了病很难受的时候，奶奶都会这样摸着他的头叹息一句。

爸爸在他六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妈妈转身就跟着别的男人出国了，把他丢给了奶奶，这是确凿无误的现实。

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按理说六岁的小孩应该有记忆了，可他的人生记忆是从自己被送到奶奶家开始的。

六岁以前的事情，爸爸妈妈是不是恩爱，他们到底爱不爱他，自己上过哪家幼儿园，有过哪些童年小伙伴，他一概不记得了。

工作以后，有了经济条件，他自己去看过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因为那段回忆太痛苦了，所以他的大脑帮助他选择了遗忘。

他接受医生的这个说法。

无论如何，爸爸死了，这是十分确定的事实。

因为爸爸的葬礼是在老家举行的，是他的妈妈亲手操办的，墓地就在老家的后山上，每年清明他都会跟着奶奶去扫墓。

所以，当雷劈男叫嚣着让他去找爸爸的时候，他只当这是荒诞不经的梦中胡话。

然而，他竟然真的变成一只鬼鸟了，浑身长满漆黑的羽毛，钢钩子一样锋利的鸟爪，一尺多长的尖利鸟喙，一嘴下去，直接把飞掠过来的鬼鸟胸口刺穿了。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模拟敌人的形态，你甚至可以模拟他们的能力，这都是你爸爸教给你的！他爱你啊！他把毕生成就都传给了你，跟我去找他吧，他一直在想念着你……”

“嗷呜！”

狗都嫌雷劈男太吵，大黄之前就得了方照临的命令，让它咬死雷劈男，他又像失心疯一样又跳又叫，大黄太烦他了，扑上去就咬。

雷劈男的脖子被大黄彻底咬断了，脑袋还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着。

“跟我去找他吧，他是你的父亲……”

方照临又干掉了几只扑过来的鬼鸟，耳边仍然听得到雷劈男的声音，如魔音灌脑，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想：是不是我对爸爸的早死执念太深，才会在梦里受这样的折磨？

大金牙主任还在捂着眼睛哀嚎，被他和大黄打败的鬼鸟，只要落到地上，都会变成方照临生命中不愿意面对的那些人。

村头那个总是突然拦住他的去路，抓住他摁到墙上就扒他裤子的老鳏夫，他在十二岁那年终于有足够的力气反抗，一砖头拍得他鲜血糊了一脸。

初中时班级里的富二代，每天都会趾高气扬地拍给他十块钱：“方学霸，给哥写作业哦，写得好有赏……”

方照临也曾想过一板砖拍在富二代那张嚣张的脸上，但一直到初中毕业，他都没有这样做。

他靠着给富二代每天写作业赚的钱，供自己读了三年书，没花奶奶一分钱。

还有高中那个老是叫他“小麻瓜”的女生，因为高中时他开始长青春痘。

还有他大学送外卖时那些以各种奇葩理由打差评的刁钻用户，还有……

方照临像是在接受命运的审判，每打败一只鬼鸟，都要重温他人生中那些或尴尬或屈辱的经历。

这种时候，雷劈男那颗唠唠叨叨的脑袋更令他烦不胜烦。

他干脆让大黄在地上刨了一个坑，把雷劈男的脑袋踢进坑里，深深地埋了，耳根子才算清静了。

一人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