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准备迷药擒猛虎 安排香饵钓鳌鱼(1 / 2)
且说众侠在张府染布坊的墙下知道外面锦衣卫又回来了,只得回书房找回张维贤告知此事。张维贤一听,叹了声气道:“老夫有一法,也只能帮洪捕头脱离监视。”众侠急问时,张维贤道:“洪捕头脱下夜行衣,老夫可带着洪捕头到外面,然后笑着说不劳众位捕快锦衣卫保护老夫周全,想必那杨寰也会知难而退吧?”众侠听了明白张维贤的意思,都齐声道好:“至少让洪捕头脱困,不必让捕头受到我们牵连就已经很好了。”
朱常鸿拉着洪***:“麻烦捕头脱困后到夏王行馆告知石宁郡主此时,让他想办法救我们脱困。”洪一贯点头:“卑职谨记殿下所托。”张维贤命家人取来一只黑信子鸽交给洪***:“此乃老夫养了多年的信鸽,劳烦洪捕头交给郡主娘娘。倘若郡主娘娘有何计划,可用信鸽通讯。”洪一贯把信鸽收入怀内,便随着张维贤到英国公府外。
洪一贯随着张维贤到了张府门外,故意大声道:“今晚唐突打扰,多烦老国公盛情款待,卑职不胜惶恐!”张维贤笑道:“洪捕头爬上墙头窥探老夫舍下的染布坊,莫非还是疑心老夫窝藏钦犯?”洪一贯咳了两声道:“这个不是,方才卑职跟随杨大人进府上搜查时,看见老国公府上的布匹的确上等,不知道染整工艺和别家字号的有何不同,故此好奇想一窥究竟,不想却被国公发现了。”
杨寰此时就在府门外不远处窥视着,原来他也不放心自己手下那伙锦衣卫,于是来回巡查,正巧碰见曾小旗带着几个锦衣卫撤下来,便上前喝问。曾小旗把洪一贯前来轮替换岗之事告知杨寰,杨寰急急带着曾小旗那几个锦衣卫回去查看监视岗,哪里还有洪一贯的踪迹,心里颇为怀疑。这下他听到张洪二人对话,猜想洪一贯的确也是想来监视的,只是不小心被张维贤发现罢了,于是便不再怀疑洪一贯。
张维贤朗声道:“老夫不是卖花赞花香,舍下卖的布匹当然上等。目下已是秋凉天气,洪捕头和那边那几位锦衣卫大人可到舍下选购布匹御寒!”那边杨寰听了,知道张维贤知道自己在了,面不禁一红,也不敢现身了,命令部下离远点再监视。众侠在张府中等了半个时辰,鸽子飞回来了,幸好鸽子是黑色的,在夜空中不易被锦衣卫察觉到。
众侠拆开系在鸽子脚的信笺一看,郑翠翎的信大概意思是,自己已服下了范苑萍送来的解药,已无大碍,明天夏王行馆和驸马府会抬两顶装有朱常鸿和阮鹤亭朝服的空轿子进宫。朱阮二人明天可藏在张维贤的轿子里,到时候监视的锦衣卫必定穿便服跟着张维贤的轿子。张维贤的轿子进了午门,便装锦衣卫必定不敢跟着进宫的,到时候朱阮二人便可在皇极门过道处趁人不注意回到事先已在那处准备的各自的轿子上,换上朝服上朝议事。其余梁、于、韩、邓、郁五人随后有其他办法送出。
众人知道,朱常鸿这七人必须越快脱离张府越好,并且如果明日早朝二人无故缺席,便会惹人怀疑,故此众侠觉得一时之间没有比郑翠翎此计更好的办法。众人都焦急得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三更多,张维贤、朱常鸿、阮鹤亭梳洗完毕,换好装束,上了轿子。张府下人抬起轿子朝皇城走去,下人们知道肯定有便衣锦衣卫跟着自己,故此步子不紧不慢,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轿子像往日一般进了午门,田尔耕、孙云鹤左右两个都督早就在午门候着了。他们知道进了皇城之中就应该轮到自己监视张维贤。他们跟着轿子来到皇极门,看见张维贤的轿子停下来了。二人睁大眼睛盯着张维贤的轿子,只见轿帘揭开,里面的人正要出来。二人正是全神贯注之际,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二人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正是信王朱由检。
二人慌忙向朱由检跪拜。朱由检笑道:“二位都督看啥如此入神?方才小王呼唤二位都听不见?皇上的如意车修好了,待会儿就会驾车前来上朝。陛下让二位都督前去观看。”二人听了哭笑不得,扭头看看皇极门,张维贤的轿子已经空了。二人想上前再看时,却被朱由检一手一个牵着。二人无法,只好跟着朱由检前去迎驾。
朝堂上,天启向群臣说到邓清女扮男装引刺客入宫捉拿,群臣不免突兀起来,但群臣想到这位皇帝顽皮糊涂,不下当年的武宗皇帝正德,也不敢多言。此时,孙云鹤出班启奏:“昨晚刺客余党从诏狱劫出了那位女刺客,臣恳请皇上关闭京城九门,逐家逐户搜查!”天启还没开口,朱常鸿故作震惊道:“陛下与小王师兄妹设下圈套好不容易捉拿住的刺客,锦衣卫说丢就丢了!田、孙二位都督,未免治下不严吧!”
田尔耕此时沉不住气了,出班道:“陛下,锦衣卫昨晚已竭力围捕劫狱贼人,但不想贼人挟持着石宁郡主,臣等投鼠忌器,不敢托大。”朱常鸿本想质问阉党保护自己师妹不周之罪,但又怕田尔耕反问为何不见自己前来营救郡主,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便不做声了。此时听到张维贤道:“主上,昨晚锦衣卫杨寰、许显纯等人硬说刺客进了老臣寒舍,进老臣舍下以搜索犯人为名捣乱,请主上为老臣做主。”
孙云鹤道:“要是只有杨、许两位大人看见,那可能是二位大人眼花看错了;但当时有锦衣卫以及六扇门看见点子进了英国公府上的何止一百双眼?难道这过百多双眼都同时看错了不成!?”张维贤道:“然则孙都督想到舍下在搜一下?只要主上下旨,老夫任凭锦衣卫进舍下再次搜捕!”眼看二人又开始要互怼,天启马上打圆场道:“二位爱卿皆为朕股肱重臣,理应互敬互重,共同匡扶社稷才对啊。都看在朕的脸面上化干戈为玉帛,可以吗?”
张孙二人看见皇帝亲自和稀泥,也不敢多言了。散朝后,朱常鸿、阮鹤亭回夏王行馆,只见邓清、韩冰、郁凌枫、于瑞雪、梁复都已在夏王行馆中等候了,连金宁公主、范苑萍、洪一贯、梁复母亲都在,朱阮二人又惊又喜。
邓清原本和韩冰嘻嘻哈哈聊得火热,此时看见师兄回来了,就兴高采烈地走上前道:“师兄,都是师妹的好办法。昨晚洪捕头来了夏王行馆,把英国公府中之事都告诉了师妹。今早师妹就找来了金宁公主、苑萍姐姐和梁伯母来,四个女人坐着轿子由洪捕头带路,以买布为名到了张府。然后冰姐姐上了师妹的轿子、于女侠上了苑萍姐的轿子、梁公子上了梁伯母的轿子,我上了金宁公主的轿子,紫电哥哥躲在装布的箱子里,就这样出了张府了!”
郑翠翎叹了一声道:“什么好办法,此计甚为凶险?”众人都急问破绽何在。郑翠翎道:“一者,诏狱看守严密,虽然童季揆、文之炳、张应龙都不是锦衣卫,但至少都是魏忠贤一党,算外人的只有小妹一人。虽然小妹在他们昏迷前把下毒的罪责推给童季揆,但童太监毕竟是魏忠贤的心腹,如果他们静下心来就会疑心到小妹身上了。”郑翠翎此言一出,原本说说笑笑的众人都没了笑容。
郑翠翎顿了顿,再说:“第二,小妹昏迷后,前来接小妹的只是朱总管而不是师兄和师姐,理应师兄师姐和小妹关系更亲,但居然不是亲自来接而是仍然在夏王行馆睡大觉,这不合常理……”朱常鸿、邓清一听,开始流冷汗了。郑翠翎道:“还有就是,昨晚事发,今早小妹就和公主、苑萍姐、梁伯母等女眷道英国公府中买布。虽然是说跟着洪捕头去,而且买布也的确是女眷们喜欢做的,但这个时间去的确太让人联想到什么事情了……”
众人急问如何应对是好?郑翠翎道:“幸好阉党们暂时手上没有真凭实据,小妹方才想到的也只是小妹作为一个知情人想出来的漏洞。况且冰姐也的的确确是我们擒住的,他们应该做梦也没想到劫狱救冰姐也是我们。小妹觉得,尽快出京城截住奋威镖局押护的玉玺镖,向他们陈明厉害。一来可以追回玉玺,破坏福王的阴谋;二来离开京城,我们人都不在京城,阉党们即便是怀疑到我们想查也查不了。”
梁母一听,惊道:“复儿,你要是卷进了福王谋反的事中去,为娘担心你的安危。”梁复正色道:“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孩儿此行就是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避免一场战祸。何况石宁郡主足智多谋,孩儿相信我们能成事的。”阮鹤亭道:“九门已经关闭,锦衣卫和捕快都在搜索韩女侠,如何出去呢?”郑翠翎道:“我们师兄妹三人刚从燕山学艺完回朝,刚好错过了九月九。小妹想何不以重阳到昌平皇陵祭祖为名出城?”
众人一听,都说此计甚妙。朱常鸿道:“我马上写一封奏疏呈给皇上,向皇上请旨准许我们出城祭祖。如果皇上准了,那我们就是奉皇命出京,不怕锦衣卫不放行。”在一旁的朱雄道:“那么卑职先去采购三牲祭礼。”郑翠翎笑道:“不愧为朱总管,果然精明干练过人。”说完朱雄就出去了。朱常鸿道:“既然我们劫了狱,出京城拦截奋威镖局可能不是易事。我们劫狱的还好,没露相,但冰姐极可能已被锦衣卫在京城各处绘图通缉了。”
范苑萍道:“可不可以给韩女侠化个妆?”邓清亲热地摸着韩冰的脸颊道:“冰姐姐这么好看的美人儿,化妆搞得古灵精怪的可惜了。”于瑞雪冷笑道:“这倒不是最麻烦邓家妹妹,最麻烦的是年轻的女子,明天他们肯定都会被锦衣卫六扇门仔细盘查,恐怕韩女侠还是逃不过他们的法眼。”邓清白了于瑞雪一眼,没说话。梁复道:“那要不把韩女侠化妆成男子?”邓清笑了:“梁副总管,你看天底下那个男子会像冰姐身段如此苗条?”梁复被邓清笑得脸红了,低下了头。
郑翠翎道:“先前我打造了一顶座位有暗格的轿子,那暗格可以仅仅够收藏一个抱膝而卧的纤瘦女子。先前师姐以女子身份接绣球招驸马,闯出如此大祸,我本就打算用这顶轿子偷运师姐出城。现下既然皇上已经赦免了师姐,那这顶轿子可以瞒天过海地把冰姐运出去,找三个轿夫,就屈就紫电哥哥和三个轿夫抬轿出城了。明天师兄可以说,回到京城就已经过了重阳节了,在燕山学艺时一直没能够到昌平拜谒历代先帝之陵墓,把冰姐神不知鬼不觉地安全带出去!出了京城,我们在绕路去追那奋威镖局吧!”
韩冰本就不喜欢偷偷摸摸的,但为了不再给朱常鸿、阮鹤亭等增添麻烦,当下便只好同意了。众人在夏王行馆吃过午饭后,朱常鸿到皇宫去向天启请旨,梁复送母亲回家,阮鹤亭送公主回驸马府。朱雄买完祭礼回来,还让三个轿夫抬着郑翠翎特意打造、内有暗格的轿子回来。郑翠翎让韩冰带着紫电剑抱腿蜷缩在座椅下的暗格里,刚刚藏得下。邓清笑道:“大丈夫都能屈能伸,何况冰姐姐只是一位俏佳人?冰姐先屈就一下,出得京城到了洛阳我们就去找那福王报仇!”
韩冰道:“其实还好啦,只是可以快点出京城就好,如此蜷缩人双腿都麻了。”正说间,朱常鸿和阮鹤亭、梁复都回来到了夏王行馆。朱常鸿道:“翠翎师妹,万事俱备了,我们可以出发了没?”郑翠翎道:“等等吧,现下眼看就要天黑了,如果此时硬出城,恐惹人怀疑。”说罢,郑翠翎转身把剑对着那三位轿夫道:“明天辰时之前请准时到夏王行馆来,我到时候重重有赏。但如果你们走漏了风声,莫怪我手中剑不留情!”
三位轿夫又欢喜又害怕,谢过郡主走了。阮鹤亭、梁复、于瑞雪、范苑萍、洪一贯都先后要告辞了。郑翠翎对几位道:“明天我们离开京城,我们师兄妹三人作为夏王行馆去拜谒皇陵,阮驸马可以说是代替金宁公主去祭拜;苑萍姐长期足不出户,如果明天也去恐也会惹人怀疑,就让于女侠代替吧;梁总管可以说是护持两位殿下;洪捕头倒是不用去了,阉党关闭九门搜捕,必定会惊扰百姓,那就麻烦洪捕头和阉党周旋。”众侠点头去了。郁凌枫、韩冰便在夏王行馆过了一夜。
翌日卯时过了一半,阮鹤亭、于瑞雪、梁复先后来到,跟着梁复来的还有罗子璇。梁复说:“梁某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子璇,他原本就知道福王之事,又觉得惊险好玩,嚷嚷着要来。梁某说他不过,就让他跟着来了。”邓清笑道:“子璇来了好啊,到时候福王不就范子璇就用火铳逼着他就范!”子璇也笑了:“难得邓家妹子不取笑我了!”快到辰时时,三个轿夫也来了。
朱雄拿着轿夫的衣服让郁凌枫穿上,韩冰抱着紫电剑藏身于郑翠翎轿子座位的暗格中。郑翠翎坐在轿子上,由郁凌枫和三个轿夫抬着,其余众侠都骑马,辰时刚过便到了出京城的德胜门。来到城门,就已经看见几个锦衣卫、东厂番子和六扇门捕快拦住去路:“停下来,你们是何人,不知道从今天起京城九门只准进不许出?”朱常鸿厉声喝道:“大胆,竟敢阻拦本王出京城祭祖?需不需要本王叫你们田都督、许佥事出来?”
那几个拦路的锦衣卫、番子被朱常鸿这声喝骂骂懵了,内中有个老成的捕快陪笑道:“殿下息怒,请恕卑职等眼拙,未见过殿下。”然后目示东厂番子,番子回去找长官。那捕快继续道:“请殿下知悉,只因前晚有点子到诏狱劫走了进皇宫行刺的女刺客,故此九千岁命田都督在此设卡搜捕可疑之人。”朱常鸿一听,双眉一竖,冷冷道:“那也对,魏忠贤是九千岁,我这个神宗之子、先帝之弟也只是千岁。他魏老公是九倍于本王,本王理应接受检查。”
捕快听出了朱常鸿话中之意,马上赔罪道:“卑职口舌笨拙,求殿下恕罪!”此际,东厂旗官张应龙闻讯而至。但他也不认得朱常鸿,不知真假,也只好含糊向朱常鸿行礼道:“卑职东厂旗官张应龙参见大人。”郑翠翎在轿内听到是张应龙,便卷起轿帘道:“张旗官,怎么你也在?你身体不是不适吗?”张应龙一见是郑翠翎,便知道是真的,便抱拳道:“卑职谢过郡主娘娘关心。前晚事大,且也是卑职之过,今天在城门搜查逃犯也是应该的。”
郑翠翎道:“师兄在燕山学艺之时一直没机会到昌平皇陵参拜诸位先帝,及至回到京师又遇着刺客入宫行刺一事,诸多阻滞。幸好也算重阳节刚过不久,这不,和神剑驸马一起到昌平参拜皇陵。小妹因为前晚喝了蒙汗药,现下头还晕着呢,所以只能坐轿子前往。”阮鹤亭亮出晶石剑道:“张旗官,你不认得我们,也应该认得这把晶石剑吧?”张应龙慌忙道:“卑职不敢,殿下言重了。”
朱常鸿笑道:“原来张旗官不认得小王,无怪方才称小王‘大人’而不是殿下了。张旗官可先行向九千岁和田都督请示,我们几位王爷、驸马、郡主还是等得起的。”这番话吓得张应龙连声道“不敢不敢”。张应龙心想:“这伙人有皇帝的叔叔、姑父,就是九千岁和田都督都不一定敢阻拦。但如果九千岁和田都督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啊……我还是把这烫手山芋扔给魏田二人好了……”
当下张应龙便道:“二位殿下和郡主娘娘钧鉴:卑职乃东厂小小旗官,岂敢当众位车驾?奈何卑职有公务在身?请众位稍等,容卑职回禀上官可否?”众侠均觉得,如果不等,万一惹急了这伙守城门的,一查起来查出自己一行人内藏刺客钦犯,这可不是说笑的,于是便点头应允了。那张应龙飞马直奔都督府向田尔耕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禀说。
这田尔耕关闭京城九门,只准进不准出,同时仔细搜查民居,可是仍然一无所获,正是焦躁之际,听得张应龙来禀,说夏王、驸马、郡主一行要出城到昌平拜祭历代先帝皇陵。田尔耕心想:“这夏王常海和阮驸马两位殿下在击退、擒拿刺客之时立下大功,本不应该怀疑他们。但还是小心为上,我还是前去看看。”于是田尔耕快马加鞭,和张应龙来到德胜门。来到德胜门时,众侠骑马的都已下地,郑翠翎的轿子也放了下来。
田尔耕急急上前对众侠行礼道:“二位殿下、郡主娘娘,臣田尔耕有礼了。臣未曾到二位殿下府中拜会,没想到此刻能在此向三位问安。”朱常鸿微笑道:“田都督言重了,都督乃朝廷重臣,公务繁忙,都督忠于社稷,操劳国事是应该的。”田尔耕陪笑道:“不知道众位意欲何往?”朱常鸿道:“自从上了燕山跟恩师山河神仙学艺,一直没能拜祭历代先帝。小王出山回到京城来,重阳节也过去不久,故此小王欲到昌平拜祭。”
阮鹤亭道:“金宁公主和范贵妃身子不适,让本宫和于女侠代为前往。亲军都卫府梁副都统、神机营罗副提督两位护卫。”郑翠翎也道:“小妹因为前夜喝了歹人的蒙汗药酒,故此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骑马,于是坐轿代步。方才听得张旗官说田都督在九门设卡,只准进不准出,是因为抓刺客的缘故吗?”田尔耕道:“郡主娘娘当真冰雪聪明,正为此也!请诸位恕臣无能,全京城的锦衣卫、捕快搜查了两晚一天,还没消息……”
邓清心中忍不住笑道:“还需到处找么,七个人全部都在你眼前了!”郑翠翎怒道:“那帮匪人,昨夜让小妹吃了蒙汗药,又把小妹抓住挟持各位,当真可恶!”朱常鸿听到,心中好笑,但口头却道:“田都督,小王希望小王从昌平回来之日,田都督已破此案!”田尔耕道:“是,臣自当竭力而为!”郑翠翎道:“我们这一行七人当中,师兄、驸马、师姐、小妹、于女侠并梁罗两位,田都督都认得。如果都督不放心,可以上小妹的轿子来搜捕。”
田尔耕心想:“这个丫头当着自己师兄夏王的面这么跟我说,分明就是狐假虎威!她这般说,意思很明白,这趟昌平之行一定要去。但是不让皇子拜祭皇陵,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这几个人的确我都认得,肯定不是昨晚被劫走的女刺客,抬轿的轿夫都是男的,也不可能是女刺客。”田尔耕看看郑翠翎所坐之轿,只能坐一个人,轿子狭小,断断不可能有暗格藏人,总没理由把郡主娘娘的轿子拆了细看吧?
这田尔耕如何想到,韩冰一直躲在郑翠翎的座位下,被郑翠翎坐着出城,而那四个轿夫,又有一个就是韩冰的同伙郁凌枫呢?田尔耕当下道:“郡主娘娘言重了。一则,诸位本来就是得了皇命出京城祭扫历代先帝陵墓;二则,各位是皇亲国戚,断断无私通入宫行刺歹人之理;三则,先前刺客也是被各位驱散和擒拿的。张旗官,放行吧,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本都督一力担责。”张应龙一听大喜,马上喝令守门的锦衣卫放行。
出了德胜门,众侠终于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到了玉泉山林子中,众侠确认了没人跟踪了,方敢放下轿子。韩冰抱着紫电剑从暗格中跳出来,舒展手脚。郑翠翎上前笑道:“冰姐姐憋坏了吧?方才一直委屈着冰姐姐,万望冰姐姐千万别见怪。”韩冰道:“郡主妹妹言重。此番逃出京城,犹豫隔世为人!”
郁凌枫取回紫电剑道:“前天早上在下到夏王馆求见之时,内子就到奋威镖局托镖。镖局应该当天下午就出发了。他们直接从南城永定门出发,我们目下还在京城以北的玉泉山,得加快脚步追上奋威镖局。”郑翠翎给了银两三个轿夫,轿夫接过千恩万谢就要走。郑翠翎叫住三人,从祭品中倒了四杯酒,敬了三个轿夫一杯。轿夫见郡主来敬酒,不敢不喝。
喝完后,于瑞雪突然惊道:“哎呀,苑萍姐给我喂暗器的血蝎粉洒了,沾到方才了三位轿夫的酒杯里了!”三个轿夫一听,吓得面如土色。郑翠翎顿足道:“人命岂同儿戏!?于女侠身上有解药不?”于瑞雪叹声道:“没啊,我倒是没想到我们自己人会喝到这毒药。”郑翠翎道:“我们好不容易出了京城,再回去到清净庵找苑萍姐恐怕就出不来了。方才三位喝酒之时有否尝到一股甜味?”
三个轿夫使劲点头,郑翠翎道:“那就是了,唉,没办法,不过你们三位可以放心,这毒是半年之后才发作的,到时候我们早就回到京城给你们解药了,你们先安心回家吧。不过在这期间你们三位可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家人也不能说,不然的话,解药就没了。”三个轿夫哭丧着脸回去了。三人走了后,众侠也启程了。朱常鸿边走边埋怨郑翠翎:“师妹的暗器平时都不喂毒啊,为何今天如此不小心把毒药撒到酒杯里?”
于瑞雪听了笑了笑,看了郑翠翎一眼不说话。郑翠翎道:“那些哪里是毒药,只是藏红花粉罢了。我怕那三人不老实,回去把我们的事情泄露了,那就大事不好了,故此便和于女侠演了这么一场戏忽悠他们仨。”邓清听了也笑了:“如此戏弄人也不像是翠翎师妹的风格!”郑翠翎道:“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给真毒药给他们吃吧?”众侠一路上有说有笑,追赶奋威镖局去了。
话说那奋威镖局镖头原剑平武功卓绝,习得三十六路八卦游龙掌,剑法和暗器铜钱也是一绝,奋威镖局规模又是天下镖局之首,故奋威镖局威振天下,原剑平也被江湖人称“威震京畿”。原剑平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他在二十年前创立奋威镖局之时,不少绿林好汉都打他押的镖的主意,但都敌不过他那掌、剑、暗器三样绝技,于是打出名堂了,江湖说有道:“奋威原剑平,出镖鬼神惊。”今年正值奋威镖局创业二十年,原剑平原本想到镖局已有如此规模,自己树大招风,不想晚年威名不保,于是便打算提早金盆洗手,把镖局交托给手下的镖师们。
原剑平麾下又有六名了得的镖师,名叫三虎三猴:第一个下山虎李大坚,原为顺天府怀柔县黑坨山一猎户,善使一挺钢叉,又有几柄小叉作为暗器;第二个拦路虎汪叔奋,使一把点钢狼牙棒,原为顺天府良乡县剪径强人,因拦路打劫劫着原剑平,为原剑平收服,投于奋威镖局出力;第三个震天虎胡万辉,顺天府房山县人氏,使一对镔铁锏。三猴乃是通臂猿猴梁力,顺天府平谷县人,使一条金丝藤蛇棒;六耳猕猴邓元英,顺天府宝坻县人氏,使一对怀杖,内功深湛,能听到方圆十丈以内树叶落地之声;灵明石猴何延龄,顺天府永清县人氏,使一双鸡刀镰,练就一身过硬的铁布衫功夫。
这天离先前陈采青到奋威镖局托镖已有七八天了,奋威镖局一众护着福王府的镖来到了保定府博野县地界。这一趟镖,镖局老镖头原剑平亲自出马,六为镖师全数护送,又有四五十个趟子手跟着,这阵仗不可谓不大,而押运的却只是一个锦盒。邓元英边走边道:“要我奋威镖局全部镖师押镖,押的却只是一个锦盒,被黑道上的朋友知道,还不得笑得嘴都歪了?”
胡万辉接口道:“又不许拆开锦盒看,分明不信我们镖局。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此信不过奋威镖局,为何还要我们押镖?”梁力劝道:“二位哥哥,这都是人家福王规定的,既然人家订金都给了二千两,把这趟镖平安押到洛阳福王宫邸就有二万两了。咱们交镖拿钱走人就是了,你说对不,原老镖头。”走在最前面的原剑平却是默不作声,像是在苦思什么事情。
梁力见原剑平不接话,便觉得自己问得不是时候,伸了伸舌头再也不敢说话。觉得梁力尴尬,汪叔奋便接过话头道:“皇亲国戚有钱人的嗜好或许跟平民百姓不一样,指不定给那位王妃在京城买个肚兜,让我们保着这个肚兜回洛阳。”此话一出,众人除了原剑平逗哈哈大笑。原剑平似乎被这阵爆出来的笑声惊醒了,回过神来问道:“有什么高兴事,你们笑得那么开心啊?”
李大坚为人比较正经,说道:“大伙想起福王府那两万镖银,当然开心啦老镖头。”原剑平叹了声气道:“老夫就是担心这两万两没那么好挣,个中必有古怪……”何延龄问道:“是因为押运如此贵重的物品却不让人知道吗?”原剑平叹气道:“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但托镖之人手持青霜剑,很可能就是江湖上号称‘紫电青霜’中的‘青霜剑’陈采青。”何延龄道:“王爷网罗武林中人,护卫王府亲眷,倒也没什么问题吧?”
原剑平道:“可你有否留意陈采青托镖时的神态?犹豫不决,心事重重又眼神闪缩……先前福王已有意和当时还是皇长子的先帝光宗争夺太子之位。八年前的梃击案,福王生母郑贵妃被牵扯,老夫觉得这福王谋反之心还没死息。”邓元英问道:“老镖头担心福王所托之镖乃朝廷禁品?”原剑平默默地点了下头。汪叔奋原本就是强盗出身,行事鲁莽,当下道:“这还不简单,把那锦盒砸开,看看里面的是啥东西不就完了吗?犯得着在这里瞎猜?”
李大坚道:“如果是朝廷禁品呢?”汪叔奋道:“报官府啊,把咱们镖局摘出去,和福王划清界线!”李大坚道:“到了官府,禁品就在你手上,你如何说得清,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汪叔奋还没开口说话,梁力又过来说道:“而且你能保证这福王不会是下一个燕王?要是他事成了抢了江山,那镖局众人个个都要被灭族!”说着说着已到正午,镖局众人已看见前面有个路边茶寮。
原剑平道:“好了好了,现在前面的茶寮打个尖。进了城福王的事你们谁都不准再提,免得惹事!”奋威镖局一行镖头、镖师、趟子手坐下,把那茶寮的五六张桌子都给占了都不够坐。一位三十多岁,五短身材、掌柜模样的人招呼三男三女六个伙计接待镖行众人。原剑平道:“大坚、叔奋、万辉你们三头猛虎坐下先吃。”李大坚、汪叔奋、胡万辉三人明白老镖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