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不是幻觉，那是肖骏（1 / 1）

我像只鼹鼠一样先把头钻出被窝，适应了一下室内的温度，然后整个爬出来，赤着脚蹑手蹑脚地走在地板上，把门打开一条缝隙，肖骏正在客厅的沙发里睡得很沉，看起来很温暖的样子。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天地间刹那苍白，如果此时在天穹中有一双慈悲的眼睛，他一定会看到隐约在杂草中跌跌撞撞，因为恐惧，愤怒，焦躁，疼痛，疲惫而浑身颤抖的我，我一边哭一边朝国道上跑，又一道闪电破空而来，暴雨骤然而至，雨点像无数的小石子砸到身上，我的膝盖被摔破，我只能在泥泞里爬行。

那双眼睛还能看到肖骏在焦急地拨打电话，电话那头是11接线员。

肖骏狂奔在暴雨中的校园里，路过门卫室时，肖骏滴水的发梢紧贴着他苍白的额头，他对门卫说：“我请一个小时的假，放行条回来补给你。”门卫看了他一眼，刚说出一句“不行……”肖骏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他探出半个身子喂了几声，眼前除了白晃晃的雨和雾蒙蒙的地气，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放弃了追问，缩回身体，关上了窗。

一辆警车在暴雨里疾驰。

漱石在宿舍里看书，却心浮气躁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索性拿起床头搁置已久的的吉他弹拨了几下，“啪”一根弦毫无预警地断了，丝弦反弹回来抽到他脸上，划出一条血痕，刀尖舔过一般。

我瑟缩在帮我报警并愿意陪我等警察的陌生男人的车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的身上披着那个男人的外套，浑身瑟瑟发抖。当警笛穿透耳膜呼啸而来时，在失去知觉的同时，我仿佛看到肖骏的脸，比闪电还快的意识里我责怪自己，为什么产生幻觉时不是漱石竟然是肖骏。

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肖骏。

“那几个女孩里，有一个女孩跟肖骏的关系非常密切。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青春期最是骄傲的年龄，一个男孩会为了替一个女孩赎罪，祈求得到原谅，而甘心跪在同样年轻的女孩面前。”

兰茵如是说，“肖骏跪在我面前说，我知道妍妍不值得原谅，她罪有应得，但是我仍然请求你，因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他一动不动地在我面前跪了一个小时，求我原谅那个女孩。我至今不知道妍妍是她们其中的谁，只知道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女孩。”

当我像只无处安身受伤的兽一般甩开肖骏冲出去时，我竟然茫然不知所措，我知道妍妍，在城市另一头生活着的女孩，她总是出现在传说里，她是高材生，多才多艺，还是学校的慈善形象大使。她？是肖骏放下所有要去保护的女孩？是曾经参与校园暴力的恶魔？

我钻进了附近的酒吧，我知道肖骏一路紧随，所以有恃无恐地喝了个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