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婚庆日负约惹帝怒扮厉鬼复仇惊魑魅(1 / 2)
达复站在曲觞酒馆的二楼,遥望着斜对面的伏龙山庄,许久才回过了身子,道:“仆人笑脸相迎,宾客往来有序,庄园看似并没什么异常。”
李云翰正在自斟自饮,听了淡然一笑,道:“那不过是些表象而已;陛下将欲亲临,四周怕是早就暗设伏兵做好了警戒。”
达复“嗯”了声,坐下来兀自斟了杯酒,冷笑道:“怕什么,这些我当然想到了。”
话音刚落,岑燊进了屋子,说他方才去庄园送礼,不仅没见着褚漠寒,就连褚庆也没了影踪。
“莫非事情有变……”达复思索了一阵,决定亲自去察看个究竟。
达复出了酒馆,信步迈入了庄内。他混迹于客流之中,暗中查看着动静。
前院,迎亲队伍早就整装待发,可是等了近乎一个时辰,仍迟迟不见褚庆的影子。
达复心存疑惑,轻步行至后院。刚转过了一处回廊,忽见褚庆和索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于是急忙闪身躲开了。
过了一阵,褚庆身着红袍,笑吟吟的来到了前院,命迎亲队伍即刻出发。
褚庆无精打采地坐在马上,随迎亲队伍缓缓行进着。眼看着要到惠王府了,突然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褚庆抬头一看,却是平钰公主,带着数十名道姑持剑肃立、威风凛凛,指名道姓叫他前去答话。
褚庆见状无奈下了马,走上前对着平钰深施一礼,道:“殿下,大喜之日为何拦我?”
平钰淡然一笑,道:“不知公子诚意如何,本公主且试一回!”
褚庆干笑了下,问如何试法?
“就依公子今日娶亲为题,当众做一首合乎情意的催妆诗来。”平钰沉下了脸,“若做不出,休想迈过一步!”
倪遂上前欠了下身子,道:“殿下,这催妆诗呢,按规矩进了王府才做的。”
“多嘴!”平钰瞪了倪遂一眼,复对着褚庆,“你敢吗?”
褚庆听了连忙点头称是,却一时心慌意乱说不出什么诗句。
平钰见状仰天大笑,道:“真是委曲了我家婳儿,嫁了你这个酒囊货色!”
褚庆听了羞红了脸,虽内心恼怒却又不好发作,于是硬着头皮恳求道:“殿下,事急矣,请放我一马。”
平钰横眉道:“不可!”
这时,达复挤上前来,向平钰行过了礼,道:“殿下何必难为褚公子,作为傧相,在下愿赋诗以对。”
平钰说,不行!
“殿下,”褚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乞求道,“陛下将欲亲临婚宴,一刻也耽误不得呀……”
正僵持间,惠王派来探问的姬管家到了,见事色不妙赶忙向平钰求情,说惠王都等的心焦了,劝她赶紧答应了吧。
平钰听了这才缓和了语气,对着达复道:“你若能做出令本公主满意的催妆诗,也算。”
达复“嗯”了声,抖擞了下精神,高声吟道:“云安郡主贵,出嫁五侯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平钰听了微微一笑,示意众道姑让开了一条路。
褚庆见了大喜,也顾不上迎亲队伍了,跳上马来一路狂奔。进了惠王府,他直奔李婳的寝室。
此刻李婳正等的心焦,见他到了急忙用绣扇遮住了脸。
褚庆快步上前欲拉她起来,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高呼:“公子且慢,还没行沃盥之礼呢。”
褚庆听了一惊,转身看时,只见宁芯端着水盆的肃立于一边,请他净手。
褚庆犹豫了下,伸出了双手。
宁芯又道:“请公子闭目。”
褚庆听后闭上了眼睛,忽觉一股冷水从头顶浇下,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睁开了眼看时,只见平钰笑吟吟的望着他。
褚庆怒道:“为何浇我?”
“怕冷了?”平钰放下了水盆,嘴角微微一撇,“这叫洗心革面、从头做人!”
“哼,你敢整我……”
“公子误会了。”平钰一脸云淡风轻,“公子相貌非同凡人,就不能按常理行事;公子既想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一开始不吃点苦头能行吗?”
褚庆冷笑道:“笑话,这是什么破规矩!”
“汉人的规矩;公子本为胡人,当然不习惯了。”平钰说罢取出了宝剑,在厅前挥舞了几下,冷不防朝褚庆头上砍去。褚庆惊叫一声,躲闪不及,被砍落了一缕黑发。
李婳心疼地惊叫道:“公子——”
宁芯上前捡起了褚庆的头发,将它和李婳的剪发绾结在一起,交给了他,道:“此乃合发,是公子和郡主的婚姻信物,可要保管好了。”
褚庆战战兢兢地接过了合发,低沉着声音,道:“褚某对天发誓,发在人在、发失人亡,今生今世誓与郡主生死不离!”
誓毕,褚庆回头怯怯地看了眼平钰,问她还有什么规矩?
“当然有了,日后婳儿会教你的!”平钰说罢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后,迎亲队伍又一路浩浩荡荡地返回了伏龙山庄。
褚庆对倪遂交待了几句,吩咐他安排好众宾客宴饮,随即带着眉黛悄悄离开了宴席。
一些宾客吃喝了一阵,仍不见褚庆和褚漠寒的身影,不免心生困惑、口吐怨言。
贾升道:“今日公子大喜,按说褚将军理应在场酬谢宾客,可是郡主都娶回府了,也不见他。”
张荟听了并不以为然,说他或是去恭候圣驾了。
贾升摇了摇头,说不会吧;他若是到了,多少也会露个面;可喜酒都喝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没个人影;看这光景,他八成是到不了罗……
“你呀,别操那份闲心了,”张荟举起酒杯,“咱们还是接着喝吧。”
季温独自站在藤廊下的阴暗角落,一边冷眼扫视着宴会场,一边听着众人议论。为保证此次婚庆顺利举行,他早已在庄园内外设下了数百伏兵。不过,他对褚漠寒没有现身仍心起困惑,甚至有一丝恨意。
褚庆等人出了庄园行走了约莫百步开外,远远的望见了一队甲戟鲜明的御林军,陪护着炫帝的车队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褚庆赶忙跑上前去,跪在了炫帝的车前,道:“臣迎驾来迟,还请恕罪!”
“爱卿免礼;”炫帝见只他一人,愣了下,问,“令父呢?”
褚庆毕恭毕敬道:“回禀陛下,七日前家父本欲进京面驾,不料突厥突然举兵南侵,家父为解边困只好留下。”说着,他掏出了那封褚漠寒的书信,请炫帝过目。
高峻上前接过了信,呈与炫帝。
炫帝粗粗浏览了下,双眉一皱似有些不悦
杨嗣郎冷笑了两声,对着炫帝道:“陛下,果不出臣之所料,褚将军不敢进京哪。”
“这……”炫帝面无表情,“边关军务紧急,也由不得他呀。”
“这也未免太凑巧了吧。”杨嗣郎加重了语气,“今日其子大婚,他却借故推脱,分明拿陛下诏令当儿戏!”
炫帝听了心生怨气,点了点头。
林弗干咳了声,笑道:“陛下,您该为此高兴才是哪。”
“哦?”
林弗道:“为臣者,当以国事为大、家事为小;褚将军为报圣恩,舍小家而为国事,陛下有如此忠勇之臣难道不该高兴?”
炫帝微闭双目黯然不语。
杨嗣郎对着林弗冷笑了两声,道:“大人别忘了,你我可是对赌过的!”
“老夫当然记得了。”林弗颇不在乎,“虽事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狡辩!”杨嗣郎随即将目光对准了炫帝,“陛下,当初您可在场哪。”
“嗯,既然林卿赌输了,可不得食言哟。”炫帝板着面孔道。
林弗听了身子颤抖不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陛下恕罪,都怪老臣年迈,一时糊涂。”
炫帝见他那惊惶失措的狼狈样,心里只觉得好笑,静默了片刻问杨嗣郎:“爱卿,你说呢?”
杨嗣郎见炫帝一脸和颜悦色,不像是真的难为林弗,于是肃然道:“林相的乌纱帽还是留着好;只是那褚漠寒抗旨不遵,其罪难赦!”
炫帝见有台阶下,赶忙打了个哈哈,笑道:“褚将军没来,也是为了国事,杨卿就不必较真了。”
一阵冷风吹过,炫帝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神情有些恍惚。高峻见状忙在一边提醒他,说街头风大,小心龙体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