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新的身份（2 / 2）

撂下这句话，云梦湘转身往厨房走去，看着她的背影，赵玉皋笑着摇摇头，背着行囊脚步轻快的出门去。

刚刚走出门，赵玉皋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手牵着手，站在不远处的青石板街上，静静的等着自己，随着赵玉皋的走近，两人都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眼睛弯成了月牙，赵玉皋上前抱起吴衡，牵着杨小碗的手，背着大包小包，大步流星的朝巷口走去，人们见状赶紧避让，站在街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面对无数双眼睛的打量，无数双嘴巴的议论，杨小碗局促不安的低下头，亦步亦趋跟着赵玉皋，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想快点逃离这千夫所指的南街北巷。

谁知赵玉皋丝毫未觉得难堪，他昂首阔步，一脸的正气凛然，并且还不时停下脚步，满脸笑容的跟人打招呼，不断跟熟人大声介绍身后的杨小碗，但杨小碗是南星土生土长的人，根本不用他介绍，人们纷纷摆摆手道：“不用介绍了！杨小碗我们还能不认识吗？都是老熟人了！是吧小碗？”

杨小碗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也不得不红着脸抬起头，尴尬的点点头。

赵玉皋接着说：“我知道你们认识，但今天不一样了，必须要重新介绍一下！”

“哦？那你就介绍介绍呗！我们洗耳恭听！”

“南星镇上可能没几个人不认识小碗的，她是杨一刀的小女儿，也曾是吴家老二的媳妇儿，但从今天开始，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她是我赵玉皋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赵玉皋说的掷地有声，让周围喧闹的人群都愣了一下，而后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好，人们很快纷纷鼓起掌来，怀中的吴衡见状，也伸出小手鼓掌，赵玉皋抱着他朝人们点了点头，拉着杨小碗离开拥挤的北巷。

杨小碗感受着赵玉皋那温润的大手，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了白大十这个依靠，似乎天底下再没有事什么能让她惧怕了！上次体验到这种感觉还是许多年以前，爹爹在世的时候了！

不久后，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欢度春节，在外奔波的游子纷纷回乡，与家人团聚，到了晚上，鞭炮声不绝于耳，大户人家的烟花更是让人们遥望夜空，目眩神迷，只有北巷尾的赵家一反常态，在如此盛大的节日里大门紧闭，黑灯瞎火，连春联也不贴，赵栋臣和云梦湘在家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另一边，赵玉皋带着杨小碗母子来到黎州，在城里租了间偏僻的民房落脚，虽说房子有些破，但在杨小碗几番收拾下，很快让漂泊多年的赵玉皋有了家的感觉。

吃过年夜饭后，杨小碗负责洗碗，收拾厨房的琐碎，赵玉皋就带着吴衡在院子里放鞭炮，吴衡是又害怕又想玩，时而发出一惊一乍的呼声。

看着院子里的两人，杨小碗笑着笑着就哭了，原来，幸福的滋味竟这般简单甜蜜，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入夜，吴衡玩了一整天，早已呼呼大睡，赵玉皋和杨小碗却毫无睡意，围着火炉相拥守岁，说着这些年各自的境遇，杨小碗的生活就是千篇一律的艰苦琐碎，且活动范围几乎不超过南星，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几乎都是赵玉皋说，杨小碗听。

赵玉皋靠在杨小碗的怀里，瞳孔里跳动着火光，思绪万千，第一次敞开心扉，述说起自己的过往，杨小碗静静的听着，看着怀里的这个男人再次露出脆弱的一面。

赵玉皋也不管杨小碗听不听得懂，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诸如那些化为泡影的锦绣前程，那些未竞的鸿鹄之志，他时而激愤，时而平静，时而悔恨，当说到在逃离虞安之路上，小月亮夭折于半路之时，赵玉皋已是泣不成声。

杨小碗仅仅作为一个倾听者，也听得心痛难忍，泪流满面，可想而知赵玉皋内心的痛苦，怪不得每天夜里他总是做噩梦，杨小碗轻抚着他的脸庞，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想，如果能把小月亮带回来，一定要让她过上无忧的日子，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当年爹爹出事后我就悟出了个道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如果小月亮在天有灵，她也不愿意看到玉皋哥哥因为她过得这么痛苦！”

“小碗，你知道吗？我就是恨我自己好没用！什么事都想干却什么也干不成，所有事情都会被我搞砸！”

赵玉皋说着再次掩面痛哭起来。

杨小碗掏出手帕，给他拭去泪水，附在他耳边喃喃的说：“至少你救了我，还给了我一个家，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天，我不许你说自己没用！往后我们一起努力，等攒够了钱，咱们就去把小月亮接回家，给她编许多许多的藤球！我觉得，如果她在天有灵，一定愿意跟你回来的！我听镇上的神婆说，人死后只要有活着的人天天念叨，时时想念，念力就会穿透生死界限，让奈何桥上的亡魂听见，那么，无论喝了多少孟婆汤，亡魂在转世投胎的那一刻都会收到指引，从而再次转生在活着的人身旁！”

“真的吗？”赵玉皋眼睛一亮，有些天真的问。

杨小碗有些不确定的说：“应该是真的吧！反正我相信！我觉得，世间许多东西，只有你真的相信了，那么有朝一日才有可能成真！”

赵玉皋呆呆地点点头，这一晚，他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没有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