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青萍有依（1 / 2）

杨小碗抱着儿子坐在悬崖边，内心乱作一团，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中，呼啸的寒风迎面吹来，把她的发丝都吹的凌乱，可她却浑然未觉，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

忽然，有呐喊声从远处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洪亮，不是赵玉皋又是谁？只听他大声喊道：“小碗！杨小碗！杨二铁！你在哪里？别做傻事啊！”

杨小碗很快从纷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睛里有些许神采一闪而过，可很快又暗淡下来，面对赵玉皋的呼喊，她没有回应，而是缩了缩脖子，把身子深深地藏在了杂乱的茅草中，怀里的儿子听到了喊声，不解的问道：“娘亲，是白叔叔！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嘘！别说话！娘亲不想看见他！”

“哦！”吴衡轻轻的点点头，吃饱喝足的他很快在娘亲温暖的怀抱里熟睡过去。

……

赵玉皋一路呼喊着，朝着更远的江边寻觅去了，耳边除了呼呼风声和哗啦啦的水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杨小碗的内心再度沉寂下来，她哆嗦着站起身，看着悬崖下近在咫尺的滔滔江水，想要一了百了，可却始终跨不出那一步，毕竟想死是一回事，敢不敢死又是另一回事了。

正犹豫着，身后的茅草丛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杨小碗回头一看，只见赵玉皋气喘吁吁的拨开枯萎的茅草，满头大汗的出现在眼前。

踏破铁鞋的寻觅，此刻终于找到，他长舒了一口气，兴奋的说：“小碗，还好你们没事！真是吓死我了！这里风大，走，我们回去再说！”

说着，他就要上前抱吴衡。

谁知杨小碗把孩子放在地上后激动的哭喊道：“你别过来！我不要你管！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面对杨小碗的反应，赵玉皋再次劝道：“小碗，对不起，我娘的确做的不对，你放心，我会狠狠地骂她的，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说着，他又向前走了两步，杨小碗往后退了一步，哭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好好好，我不过来，你别冲动，对不起，是我不好！给你惹麻烦了！你放心，回去以后我会管好我娘，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保证不会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了！至于镇上的人乱嚼舌根，你不理他们就是了，只要咱俩是清白的，他们说什么我们都问心无愧！”

“可是我问心有愧啊！你明明知道当年我对你的情意，为什么非要用你那可笑的同情心来招惹我？我过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这番话藏在杨小碗心底很久了，此刻终于说出口，她觉得纵是死也无憾了！

赵玉皋闻言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杨小碗，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再次摆在面前，让他千疮百孔的内心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此时赵玉皋才幡然醒悟，其实这道选择题早在自己回到南星，见到小碗的那一刻，就已经摆在面前了，可自己却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愿意做出选择，那些所谓朋友之间的帮助不仅没有帮到小碗，反而对她造成了无比巨大的伤害！赵玉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王八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赵玉皋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杨小碗眼泪簌簌落下，她把前些日子赵玉皋送的袄子脱下来把儿子紧紧裹住，而后拽断脖子上的红绳，扯出一直戴在胸口的香囊，一投手扔给赵玉皋。

“拿去！还给你！”

赵玉皋接过香囊，仔细一看，这不是当年临别时，随手送给她的香囊吗？她竟然一直珍藏了这么多年！可赵玉皋还来不及感动，杨小碗接着又说：“你不是说咱俩是朋友吗？拜托你件事，把孩子送回老吴家，往后如果你有心，可以偶尔代我去看看他，如果觉得麻烦就算了！往后的日子过得怎样，就看这孩子的造化吧！”

杨小碗叹了一口气，亲了儿子一口，转身毅然决然的朝悬崖边走去，赵玉皋见状目眦欲裂，丢下香囊就朝她跑去，边跑边喊：“小碗！不要！”

奈何话音刚落，杨小碗就一跃而下，赵玉皋看了一眼地上熟睡的孩子，顾不了那么多，紧随其后一跃而下。

杨小碗虽然精通水性，但她是一心求死，所以没有挣扎，任由水流裹挟着自己，等待死亡的来临。

可随后而来的赵玉皋就不一样了，他是为救人而来，可却不通水性，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就开始拼命挣扎起来，连自身都难保，就不用说救人了！

旁边求死的杨小碗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淹死，只能游到他身畔，一边安抚他深呼吸不要乱动，一边拽着他往岸边游，寻死的人变成了救人的人，救人的人却变成了作死的人，想来也是人间罕事了！

杨小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赵玉皋拽到了岸边，吐了好几口水，赵玉皋才艰难的缓过劲来，而杨小碗在一旁已经累的瘫在地上了，此时别说死了，就是动动手指她都没力气了！寻死寻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气温本就极低，两人在冰冷刺骨的江水里泡过，又在岸边吹着呼啸的江风，一时间冷的瑟瑟发抖，赵玉皋终于鼓起勇气，挣扎着把一旁的杨小碗搂在怀里，附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小碗，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你若是愿意，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