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折柳桥畔(1 / 2)
在赵玉皋与父亲不欢而散的同时,厨房里,杨小碗手脚麻利的帮着赵母洗锅刷碗,云梦湘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碗,有些话伯母很想跟你说,可又不忍心说!”
杨小碗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笑着说:“没事的伯母,但说无妨!”
“自从我们搬到南星以后,你就整天跟我们玉皋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俩互相喜欢,感情深厚,我和你伯父也看在眼里,说实话,我们从没想过棒打鸳鸯,让你们俩分开,如果没有出那档子事,我们就算不同意玉皋娶你为妻,但只要你们家不介意名分,我们也会同意他纳你为妾!你进了门,名义上是妾,但玉皋那么喜欢你,待遇肯定不会低于正妻,可是……”
“伯母,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您的意思我懂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他的,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想他,像着了魔一样!”杨小碗打断了云梦湘,声音却越来越低落。
“小碗,你是个好孩子,伯母就跟你直说了!下个月初九,玉皋就要跟林知州的女儿林清儿订婚了,之后会马上启辰前往省城念书,学成归来后就会跟林清儿完婚,你我都能想象到他的未来必定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可你再想想,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会是什么光景?你不仅不会给他带来助力,还会害了他,甚至害了我们全家的!”
杨小碗点点头,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滴落。
“伯母,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你们家躲兵了,更不会来打扰你们了!”
“你能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伯母跟你一样也年轻过,女儿家的心思我知道,可是小碗你知道吗?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只要他过的好,默默祝福也是一种爱!”
“伯母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他了,无论以后我再想他,我都会躲得他远远的!”杨小碗泣不成声的说。
云梦湘擦着碗,点点头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希望你不要记恨我,作为母亲,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玉皋过的好!”
杨小碗摇摇头。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你一个姑娘家晚上走夜路不安全,剩下的我自己弄就好!”云梦湘看着杨小碗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滴在手里的碗筷上,眼神里露出一抹嫌弃,于是果断下逐客令了。
奈何杨小碗没有感知到她话里的意思,吸了吸鼻子说:“没事的伯母,夜路我走习惯了,不怕的,我帮您弄完了再走也不迟!”
面对杨小碗的不识趣,云梦湘有些无奈,皱了皱眉头,帕子一甩,说:“那好吧,你帮我弄,我还有其他事,这里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杨小碗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认真的擦着碗筷,她还没有到赵玉皋家吃过饭,生平第一次见到原来还有这么讲究的人家,她把所有碗筷照着云梦湘的样子擦干净摆放整齐以后,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从篮子里拿出两块卤肉,转身走进漆黑的夜幕里。
赵玉皋与父亲聊的不欢而散后,立刻想去厨房找杨小碗,谁知母亲早已等在门口,看到他急急忙忙的要去厨房,云梦湘明知故问的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去找小碗啊!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要送她回家!”赵玉皋想也不想的说。
“送她回去,顺便认认门,看看她现在住在哪里,赶明儿好去找她?”
被母亲猜中了心思,赵玉皋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有搭话,他越过母亲,径直朝厨房走去,推门一看,哪里还有心上人的踪影?
“娘,小碗呢?她去哪儿了?不是在帮你洗碗吗?”
“洗完了她就走了呀!”
“你怎么不留住她啊?”
“为何要留住她?”
“因为……因为……”赵玉皋一时间被母亲问的卡壳了,不知该如何作答,看到杨小碗走了,他意兴阑珊的转身,想要回房休息了,可惜母亲又叫住了他。
“玉皋,你不小了,该懂事了!”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以后离杨小碗远一点,不然我们一家人都会被她连累的!”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以前我们家落魄时,小碗和杨叔叔也帮过我们呀,现在她们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们就要我离她远点了?你们不是教育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这就是你们的报答吗?”
“当年杨一刀就算不出手,我们也有办法摆脱困境,况且,他帮忙不过是为了巴结你爹罢了,再说了,他一个举手之劳就要我们以全家人的身家性命来回报他么?”
“哼,你们怕被连累,我不怕!我赵玉皋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赵玉皋,你真是气死我了!这些年我跟你爹真是白疼你了!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那就别怪娘不留情面了!”
云梦湘跟赵栋臣一样,被儿子气的浑身颤抖。
赵玉皋却满不在乎的说:“不留情面就不留情面,反正我才不会跟那个什么林清儿订婚,今生今世我非小碗不娶!”
“杨小碗全家都是官府通缉之人,你娶她回家就是窝藏罪犯,若是被官府知道了,会掉脑袋的!儿啊!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呀?”云梦湘苦口婆心的劝道。
“就算是掉脑袋,我赵玉皋也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人!”
“好,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明天我就去官府告发杨小碗,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娘,不然你就等着看杨小碗被抓走吧!到时候如果运气好,你还能替她们全家收尸!”
面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赵玉皋,云梦湘也豁出去了,这下轮到赵玉皋麻了,他拉住母亲的手哀求道:“娘,小碗她那么善良,又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能那样做!”
“我也不想那样做,可是谁让你执迷不悟呢?”
“我不是执迷不悟,我只是喜欢她,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以前喜欢没错,现在喜欢就是大错特错!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云梦湘撂下这句话,甩开赵玉皋的手,扭头就回房休息了,留赵玉皋在原地发呆。
翌日,赵玉皋一宿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靠在门上,赵母煮了碗馄饨递给他,问道:“想清楚了吗?”
赵玉皋木讷的点点头,却没有接过馄饨,他头也不回的低声道:“只要你别去官府揭发小碗,其他的就按你跟爹的安排。”
赵母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她心疼的说:“吃点馄饨吧!这是娘特意给你包的卤肉馅儿!”
“不吃了,我累了,要休息了!”赵玉皋站起身就要离开,云梦湘见状诱惑道:“这可是小碗给的卤肉包的馄饨哦!不吃可别后悔!”
赵玉皋闻言果真停住了脚步,转身接过馄饨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眼泪鼻涕一股脑儿的流到碗里,不知是伤心的还是烫的,云梦湘心疼的掏出手绢,一边给他擦一边嘱咐道:“慢点吃,小心烫!”
赵玉皋三两下就吃完了一大碗馄饨,连汤都没剩下,而后头也不回的回房睡觉去了,或许,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到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天都可以跟小碗形影不离的在一起。
很快,初九到了,南星书院张灯结彩,人头攒动,黎州不少达官显贵都来了,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赵玉皋面无表情的跟着父亲一起站在门口迎客,似乎丢了魂一样,林知州见状关切的问:“玉皋,你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啊?”
赵栋臣连忙答道:“哦,亲家,他没事,就是这两天挑灯夜读,还要准备订婚仪式,没有睡好!”
“确实有些操累,等仪式完毕,今晚上好好休息!可别累坏了身子!”林知州格外关心这个未来的女婿,往后林家开枝散叶全靠他了!
在赵栋臣的眼神注视下,赵玉皋才硬挤出一抹笑容,对未来的岳父大人点了点头,作了个揖。
在两个新人互送定情信物时,林清儿提着裙子,踩着三寸金莲,迈着小碎步款款上前,红着脸拿出一个亲手做的香囊放在盘子里。
轮到赵玉皋时,他尴尬的摸了摸兜,却出奇的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玉镯,原来母亲早已替他准备好了礼物,不知什么时候塞进了他兜里。
傍晚,所有来宾都离开了,街坊四邻开始七手八脚的帮着赵家收拾残局,并把自己家出借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拿回家,有人因为错认了物件,遭到阻止,双方开始赌咒骂娘,院子里再次吵闹起来,赵玉皋觉得烦的很,干脆出门散散步,清净清净。
赵玉皋出了家门,漫无目的的乱走,没走多远,就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道:“白大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