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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慢慢长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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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尘埃(第三章

我在刘掌柜的小饭馆里,活了下来,尽管活的很卑微,活的胆战心惊,就像一只被栓在树上随时待宰的羊羔,但是能够侥幸活下来,我很知足,也很庆幸。生命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意义是活着,其它无关紧要。

孤山县城不大,一条两里路长的主街,宽阔肃穆,几条破败不堪的小巷,狭窄局促。有人开玩笑说,撒泡尿都能绕孤山县城三圈半。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小小的孤山县城滋生出五花八门的各种小店铺,让一座弹丸之地的小城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县里的各个衙门,和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都盘踞在这条主街上。

那条主街上的房子气派恢宏,一个个门头高大,庭院宽敞,无不是清一色的青砖黑瓦。它们以不可动摇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背景诠释了什么是达官显贵,和权贵阶层生活所在之地的与众不同。

依附于主街的那几条小巷,住的大多数是平民百姓,许多人家是土墙草屋,也有祖传下来青砖黑瓦的老房子,大概是先辈们曾阔绰过,到了后代日渐萧条衰落。

襄河是孤山县的母亲河,从县城东北面一泻千里,向着西南方向一路奔流而去,至于去了哪里?天知道。

我那时还小,只知道襄河边上的天洋码头,是孤山县鱼龙混杂的江湖世界。那里每天都在为利益明争暗斗,为私情铤而走险,因仇恨而拔刀相向。暗流涌动下的天洋码头,从来都是刀光剑影恩怨是非之地,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人性的贪婪和丑陋在这里一览无余。算计,阴谋,仇恨,怒杀轮番上阵,让人防不胜防。

忙里偷闲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偷偷跑到襄河边,看着滔滔不绝的襄河水,一路浩荡着向远方汹涌而去。我有时候突发奇想,它流到哪里才是尽头呢?而它的尽头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常常出其不意地浮现在我脑海里。对于这个问题,源于我一度想,如果我能像襄河里的水一样,一路向前,向着远方奔腾而去,那该多好,起码我不会因为窝在刘掌柜家,而不得不每天都要看着刘掌柜的脸色,我也就不像一条摇尾乞怜的流浪狗那样,每天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如履薄冰地活着。在刘掌柜家里,我每时每刻都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我在生活的夹缝中苟延残喘,活着还不如一只小小的蝼蚁。

商贸往来催生出各种行当,使得天洋码头从早到晚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尤其是到了晚上,让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大烟,枪支,私盐,娼妓和各种见不得人的货色,你方唱罢我登场。军警,地痞流氓,各种帮派鱼龙混杂,相互纠缠又互相牵制,他们共生共死又彼此防备。因此,天洋码头的复杂和混乱,可想而知。

我只能在刘掌柜的小饭馆里日复一日待着,活下去才是王道,没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了。

没有人能体会到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为活着而整天忧心忡忡的心情,在黑暗,饥荒,兵荒马乱的年代,背井离乡的孤儿,最大的奢望不过是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存身之所,能有一口吃的。至于吃什么,没有必要去计较,更没有资格去挑剔,只要能活下去。

我在刘掌柜家一晃有五年,在这五年多时间里,我忍辱负重,忍气吞声,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让我看到了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最恶毒的生物。有的人,生来就是天性薄凉,冷酷,无情无义,恶毒和残忍,任何良知都无法唤醒;他们内心深处的阴险和歹毒,有时候会让你难以想象。有些人的坏是真坏,那是一种坏到了骨子里的坏。他们毫无人性,总是想着法子将你置于死地,让你走投无路,让你痛不欲生。

在这支离破碎的世道里,不计其数的贫苦百姓,日子过得苦如黄连。许多人家揭不开锅,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每天都在为下一顿发愁,春天里能吃的野菜早就被挖了个遍,稻糠米有时候也是难得一见。

民不聊生的残酷现实,让越来越多的穷苦人日暮途穷,最后有的人家不得不卖儿卖女。

在天洋码头边,有一条隐秘的小巷子,傍晚时分,总有一些身处绝境的父母,一脸愁容地蹲在巷子里,将孩子身上插几根稻草——这就是孤山县城心照不宣的卖娃鬼市。

买孩子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要么就是一些南来北往的人贩子。男孩子买回去,当做财主家的常工,女孩子买去,长大一点就转手卖给妓院,或者做丫头使唤,或者成了老爷们的小妾和填房。据说,还有一些有钱的大老爷,专门买一些漂亮的女孩子,然后圈养在一处极为隐秘的私家宅院,供他们寻欢作乐。

得了一些钱,卖儿卖女的父母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也有一些山穷水尽被生活逼到墙角的大人,为了能活下去,将自己像商品一样明码标价;有的人家干脆将无力抚养生了重病的孩子丢到野外,任其自生自灭;还有的,举家逃荒,带着仅有的家当踏上背井离乡的逃荒之路。

警察和治安团有时候也象征性地来打击取缔,美其名曰影响政府形象,有违公序良俗。

那帮家伙来了,转一圈走走过场,市场上那帮靠着这种买卖发达的老板们早就将钱准备好了,塞到他们兜里,然后这帮家伙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卖娃鬼市里,也有一些身陷绝境的卖身女人,她们面无表情地蹲在路边,或呆呆的靠着一棵树,等着买主来将她们领走。年轻的女人还好一点,不大功夫被一些身份不明的男人带走,年老色衰的女人从早靠到晚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她们一眼。她们绝望的眼神里,找不到活着的一丝丝情绪流露,就像那年村里干枯多年的水井。

我路过几次,看到这一幕,实在是于心不忍。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是我至少知道,他们自此骨肉分离,天各一方,再也不知道彼此的生与死。

悲惨的现实生活,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丑陋和邪恶,看到了无尽的凄惨和绝望。无数个底层社会不忍直视的人间惨剧,每天都在发生。

大概是六月份的一天下午,刘掌柜让我去码头拿鱼,我路过那条小巷时,亲眼目睹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站在一棵树下。女孩的头发是用一根稻草扎着,中年男人面容槁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没过多久,来了三个男人,有两个男人好像是家丁,一身黑色丝绸褂子,而另一个穿着白色丝绸衣服五十多岁的男人,像是一个有钱的老爷,他慢吞吞地走到女孩面前,伸长脖子细细端详着。

小女孩惊恐的望着他们,一边将身子缩到和她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身后。

那个老爷向两个家丁使了使眼色

“给你五块大洋,卖不卖?”一个瘦子家丁问中年男人。

“老爷,我家黄花大闺女,今年才十二岁,怎么也值二十块大洋。”中年男人倾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最多给你十块大洋。卖就给你钱,不卖你就慢慢等着吧,明年这个时候,都没有人买。”另一个家丁满脸揶揄的神情。

“老爷,行行好,你看能不能给十五块大洋?”男人大概是好几天没有吃了,有气无力的说道。

“十块大洋,就这么定了。”那个瘦子家丁手里掂着钱袋子,大洋发出金属特有的哗哗声响。

“爹,你不要卖我,我在家会干活,我也不吃饭,只喝点水。”小女孩听说是把自己卖了,大声哭起来,用手摇着她爹。

“小芳啊,你也别怪爹狠,家里已经好几天揭不开锅了。你弟就快要饿死了。”

“十块大洋给你。”瘦子家丁将钱袋子扔给了中年男人,用手拽着小芳。“你叫小芳,是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老爷的人了。”

小女孩挣脱着,两只手死死抓着她爹的衣角。“爹,我求你了,你不要卖我,我能干活,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我挣钱养你和我弟。爹——”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闺女,一只手拿着钱袋子,另一只手依然伸着。“老爷,你再加五块大洋,孩子就是你们的了,带回去任凭你们怎么着。”

小女孩凄厉的哭声没有打动她爹,最后她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额头上一片鲜红的血。

“十块大洋,你知足吧。要是平时,我家老爷最多出五块大洋。”瘦子家丁拉着小芳,要带走。

“行行好,再加五块大洋,你们带走。”中年男人还在低声下气的哀求。

那个叫小芳的女孩,被家丁拽起,拖着。一辆人力板车停在不远处,两个家丁抬着奋力挣扎的小女孩,向板车走去。

“你们两个轻一点,别弄伤了我的小心肝。”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爷般模样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爹——”小女孩在两个家丁的手里动弹不得,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爹,爹——”

“小芳啊,是爹对不住你,你把老爷服侍好了,总比饿死强。”中年男人望着被拖走的闺女。

我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我摸摸自己口袋里,一个铜板也没有。

要是我有十块大洋,我一定会救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可是我没有钱,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带走。

巷子里还有其他卖孩子的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还没有卖出去的孩子,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回到小饭馆,我继续我猪狗不如的生活。但是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女孩被人带走时的场景,我就夜不能寐,心隐隐作痛。我无法想象那个小女孩的命运,我也不敢去想。

刘掌柜对我的刻薄和恶毒,刘掌柜的锱铢必较,让我学会了隐忍和坚强,只要能活着,再大的委屈和苦难,我都能承受,活下去才是我唯一的希望。

这期间,我偷偷回过三四次老家,因为我常年在孤山县城,父母留下的土墙草屋早被同村胡姓一家占为己有。

我回去的时候,霸占我家房子的胡姓家人拦着不让我进屋,还怒目横眉地威胁我,要是敢踏进半步,扬言要打断我的腿。

那时我还小,只有十几岁的年纪,看着胡家三兄弟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我只好作罢。

每次要是回去,我都会顺道去看我爹娘的坟墓,我站在荒野里,对着杂草丛生的坟墓,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但是,眼下我要活着,活着才是一切希望的可能和保证。

那个打死我爹的田老四又在哪里呢?

我跪在我爹娘坟前,给他们磕了三个头。我磕头的时候,眼眶里盈满苦涩的泪水。我想我娘啊,可是她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爹娘去了哪里呢?我泪水盈盈地望着野草覆盖的坟茔。远处的飞鸟在半空中鸣叫,忧郁的叫声划过这片荒芜的旷野。

我无路可走,不得不连夜赶回孤山县城,继续我低三下四的悲苦人生。要是一整天没有见到我,在小饭馆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刘掌柜就会大发雷霆,火冒三丈。

因此,我很少回老家。

事实上,家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复存在。那里没有我的亲人,也没有我的安身之地。除了荒野中父母那座孤零零的土堆,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乡下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庄稼地里的绝收并没有影响到田租,东家的田租要交,颗粒不少。愁容满面的佃户面对凶年饥岁的荒年为田租急得焦头烂额,有些人家不得不背井离乡,连夜带着老婆孩子去逃荒。

面黄肌瘦的佃户,一个个都在垂死挣扎。

乡野凋敝,男女老少绝望的眼神,就像严冬下冷风凛冽过的土地,这一幕如同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

县城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外,再者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富商巨贾们。他们鱼肉百姓,过着妻妾成群骄奢淫逸的生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尽管响彻千年,又有什么用?声嘶力竭的呼喊,永远不会叫醒人类的良知,利益才是他们信仰的真理。教化和感动,只能催生出他们更加无懈可击的狡诈伎俩。

以富甲一方的五爷为首的地主老财,牢牢控制了整个孤山县财富的半壁江山,在他县长弟弟的庇护下,五爷欺行霸市,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从码头,到妓院大烟馆,再到明夺暗抢,只要有利可图,都能见到五爷邪恶的魔爪和贪得无厌的嘴脸。

五爷的家业不仅遍布孤山县城,就连乡下,也有好几百亩田地,租给佃户。

平日里喜欢提着鸟笼子的五爷,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的很。见到任何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背后的阴险毒辣,非常人所及。

孤山县城的老百姓,对恶贯满盈的五爷恨之入骨,却敢怒不敢言。五爷在孤山县城就是王法,王法就是五爷,一副笑吟吟模样的五爷,让任何与他第一次打交道的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间恶魔。

警察局的保安大队长韩老大,与五爷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如果说韩老大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五爷则是幕后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玩家。警察局的治保安大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五爷的看家护院的私人打手。

我在刘掌柜的饭馆里,接触到的客人都是一些当公差的小喽啰,诸如韩老大那些手下当差的,还有的就是一些做点不大不小买卖的生意人,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比起那些租地种的佃户要阔绰的多。

我只是在油坊里碰见过五爷两三次,那时候的他对我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伙计,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

关于五爷的种种逸闻,我只是在刘掌柜的饭馆里和街头巷尾道听途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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