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2 / 2)
“公道?谁的公道?”
“岳王爷的公道。岳家军的公道。”
“你是岳家军的后人?”
“不,我只是个屠夫的儿子。”
“那你认识岳王爷?”
“不认识。”温良还刀入鞘,轻声道:“岳王爷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所以,就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你打算把自己的命搭上?”
南柯想不明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
“所以说,你不懂。”
温良戴上漆黑狰狞的面具,缓缓打开了房门。
凄风苦雨扑面而来,打湿了少年单薄的衣衫。
抬起头,只见翻滚的乌云厚重如铅,电闪雷鸣间,整座城池恍如堕入魔界。
天地之间,已是一片苍凉肃杀!
“走吧。”
温良拍了拍南柯的脑袋,三千红丝化作一枚暗红的戒指,飞回温良的手指上。一阵奇异的吸力传来,南柯的魂魄就被摄入戒指之中。
南柯心中有点慌:“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陪我一起送死。”
“凭什么啊!”
温良理所当然地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女鬼,与其留在世上祸害其他男人,还不如祸害我一个。”
说完,少年仰天大笑,径直进了茫茫风雨之中。
冷雨夜,少年带刀,不带伞。
·······
·······
整座长陵城都被笼罩在暴雨之中。
温良独自一人走在风雨中、走过陋巷外、走到了朱门前。
前方没有灯,没有烛,没有火,也没有守卫。
只有黑暗和死寂。
温良深深地厌恶黑暗,因为黑暗总是伴随着死亡,可他是个杀手,就注定要与黑暗为伍、要与死亡为伍。
漆黑的大门敞开着,仿佛死神无声的邀请。
温良握紧了刀柄,整个人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将军府。
他走得很慢,可并没有停下来,即使死亡在前方等着他,他也绝对不会停下来。
风雨如晦。
耳边忽然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娇羞的浅笑。
温良停下了脚步。
他已经走到了黑暗的尽头,却很难看到黎明的曙光。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坐在鲜艳的百花中、坐在明亮的灯火旁、坐在昂贵的金杯前。
他的身边有好多女人,好多好多,每一个都好好看、每一个都穿得很少。
可是男人依然很孤独,依然很寂寞。
他的眼睛是诡异而冰冷的深红色;
他的头发和皮肤却是空虚苍凉的灰白;
深红与灰白,岂不正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
他整个人仿佛来自红莲地狱的使者,带着无边无际的阴冷和死亡。
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温良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杀气。
那样恐怖的杀气,就算再修炼十年,温良也没有把握能够胜过眼前的男人。
腰间的杀生刀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恐惧。
“你来了。”
男人的声音很儒雅、也很放松,看起来就像是个平易近人的贵族公子。
温良站在风雨中,衣衫已经被雨水湿透。
“是的,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温良的心已经冰冷,手也变得冰冷,甚至比千年寒铁的刀锋还要冰、还要冷。
“罗网天字一号杀手,十三太保之一,血衣侯。”
男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鲜红如血的长发在冷风中梦幻般飘散。
美人把美酒送到了他的唇边,他的双手插在美人的大腿之间,取暖。
“本侯在,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血衣侯眼神戏谑地看着温良,仿佛是在看一只滑稽的蝼蚁:“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要出色,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
温良直接打断了血衣侯的话语。
血衣侯耸了耸肩:“看来你不如你的同伴聪明。”
“我一直都不是个聪明人。”
温良的大拇指轻拨,杀生刀已经出鞘寸许,凌厉的杀气凝练若实质,周身三尺之内,所有的雨水都被直接气化。
“我要杀王俊。”
“为什么?”
“为了公道!”
“轰隆!”
一道闪电,宛若天地间最犀利的宝剑,划破了无边的黑暗。
血衣侯忽然仰天大笑。癫狂尖锐的笑声中裹挟着雄浑的真气,犹如潮水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笑声滚滚,宛若惊涛骇浪,气势逼人。
温良的周身涌动着淡青色的护体真气,宛若挺拔的硬竹,在滔滔浊浪中屹立不倒。
“《竹锦诀》?有点儿意思,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真有傻子修炼这部功法!”
血衣侯眼中寒光一闪,温良瞬间被冰冻起来。然而下一瞬间,冰块碎裂,杀生刀已然出鞘!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杀意一往无前。
“好刀!”
血衣侯站起了身,他的剑已在手中。
一把鲜红的剑,剑身鲜红,剑柄鲜红。
比蔷薇更红,比鲜血更红。
温热的手,鲜红的剑。
黑如死亡的刀,红如鲜血的剑。刀与剑的距离渐渐近了,温良和血衣侯的距离也渐渐近了。
杀气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