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和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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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明明前厅站满了人,却仿佛全都被点了哑穴般,愣是落针可闻。
余北不是个能定下性子的人,这不大一会的沉默足于让他如坐针尖。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一会又转向身侧,企图跟兄长来个眼神交流,但可惜,余镇压根没往他这瞅上一眼,这可把余北给憋疯了,站立两旁的兄弟们只顾看向对面,更不可能往他这瞅,跟他来个眼神交流。
余北只能将眼珠子转向让余镇陷入沉默的和尚。
是的,一个和尚,还是一个非常妖艳的和尚,倒也不是说长的妖艳,相反他长的很是清秀,就是乍看之下就会被他那妖艳的气质给吸引而忘了他的长相。一身白色僧袍硬是让他穿出天仙的滋味来,此刻正优雅的品茗,就像在仙界品琼瑶玉露般。
可那是再普通不过的茶水,余北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直到对上那如流水般的双眸,余北顿时有些难为情,憨憨的挠挠头,状做不经意又将目光移了回来。
紧接着和尚的如山野春风般的声音便在耳边落下:“不知余施主考虑的如何?”
听到这声催促余镇笑道:“大师,并非在下不肯接这趟镖,而是……”
而是什么,余镇一脸为难。
和尚问道:“余施主但说无妨。”
余镇看了看这出尘的和尚,终于轻叹一声道:“大师,在下也不瞒你了,事情是这样的……”
月前,彼时刚入秋不久,在气候温暖的南方尚不觉有什么,可在北方,此时已然悄悄入冬。
那天余镇护一趟镖前往半月城,刚出关时一切如同往常般并无区别,只是风沙大了些。
一旦出镖便是日夜兼程,甚少停下,都是行走间在马车里轮流歇下,这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很是寻常。
途中他们还遇到了三四趟商旅,商旅通常都是结伴而行,镖队却不同,最怕途中突生变故,因此不曾与商旅同行。可那日他们明明将早前遇到的商旅远远抛在身后,却总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很是震惊,不过也没当回事,以为那些商旅知道近路才能赶在他们前面,因此他们只是继续赶路。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商旅又出现在眼前,众人虽觉不妥,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继续赶路,可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过后……
众人再一次碰见那些商旅,这回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有细心的人甚至还发现,他们总是在相同的时间跟地点碰见这群商旅,事情实在太过巧合,就像……被鬼迷了眼一样。
余北驱马上前与余镇并肩,往日大大咧咧的余北,此时十分的沉稳:“大哥,让我去会会他们。”
余镇却摇头,整个镖队都停了下来,与那些商旅保持十里的距离。
这时众人才发现,前面他们以为那些商旅跟他们一样在赶路,其实那些商旅不过在风沙中左右摆动罢了,他们的脚下根本没迈出过一步。
镖队顿时慌乱了一阵,但很快又震惊了下来,他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只是若是真刀真枪打上一场,输了也不丢脸。
可妖魔鬼怪,这怎么打?
众人将目光投向余镇,余镇只好咬咬牙让余北留下看镖,自己带了两个兄弟上前查看。
赶路来来回回那么多趟与那些商旅擦肩而过,他们都没觉得不妥,这回放慢了脚步站在他们身旁时,余镇才惊觉这风沙不知何时变大了,可天边的日头却一直在那个位置不曾变过,也就是说,打从他们第一眼见到商旅开始,时间就凝固了。
余镇打了个手势,三人分头沿着商旅的外围先行查探,只见这群商旅全身都包裹的极严实,连脸都没漏。
余镇心道:怎的连眼睛都蒙上了,拿什么看路?
关外常年风沙大,全身包裹住的商旅不在少数,可没人会连眼睛都遮住,遮住了眼看不到景象,容易让人心生惶恐。
除非那人是瞎子。
余镇走了一圈跟其他两人汇合,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难道这些商旅全是瞎子不成?
震惊过后,余镇拔刀远远的挑起边缘一个男子的面巾,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谁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仿佛顷刻间天地之间只剩雪茫茫的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到湿意。抬头一看,只见一片一片雪花翩然落下,一息间,雪花犹如倾盆大雨般瓢泼而下,伴随而至的还有狂风。
余镇等人猝不及防傻楞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眼前哪还有那些商旅的身影,明明是一颗又一颗枯死的树,只剩零星几根枝干在狂风暴雪中摇摇欲坠瑟瑟发抖。
每一次抖动都好似在说:“好冷啊……”
余镇:……
“看来是我们看花眼了,小武小旗咱们回去吧。”余镇边说边转身招呼,谁知这一转身才发现,原先跟在他身边的小武小旗不知何时不见踪影。
狂风暴雪中只剩他一人持刀而立,犹如蝼蚁般瞬间就会消失在这天地间。
“你害怕死亡吗?”突然一声悠悠问话在耳边落下,余镇瞬间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不自觉牙关紧咬,手中的刀猛的向后一挥,破空声响起却落了空,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活着好累啊……”悠悠叹息一落下余镇想都没想的就往后砍,又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