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生(1 / 2)
除了住在山里的几家猎户,几乎没有人真正进入过元界山深处。
莫不闻早年在外闯荡过,看过一册不知谁写的《山水经注》。
他知道了元界山加上支脉,方圆数百余里。
山这一面重峦叠嶂,秀峰罗列;
山那一面更多的却是断崖峭壁,有一条数十丈宽的长清江穿山而过。
江那边是神秘的南沼地界。
而这一面的塘溪河蜿蜒蛇行,一路上接纳了许多小溪河,水量也越来越大、水面越来越宽。
到可以行船了,名字也随之变了好几个,最终在遥远的夏州汇入了长清江。
他曾经和几个老猎人摆谈过。
老猎人说元界山只是个大称呼,里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岭。
约定俗成的如大熊山、小熊山、秀枯山、茅草岭、衣架山等。
还有更多叫法不一的,比如元界山最高处有叫青姑峰的,也有叫青螺峰、青蟾峰的。
不过也确是奇怪,一入冬,半山之上都铺满了雪,而山顶却依然青葱葱的。
特别是大晴天远远看去,青色和白色区分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在苍苍白发上立了个绿玉般的螺髻儿。
但是要见到峰顶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那必须得在大夏天,晴了十来天之后,最少八九个壮汉一起,都要长刀、短匕、弓箭、绳索齐备,还得带上几条特别凶的猎狗。
大山里头根本没有路,啥子猛兽怪物都有,去一趟就如去一次鬼门关,能不能完整的回来都难说。
天刚亮就得出门,在对面秀枯山往上看一眼峰顶就得赶紧往回走,否则就只能在山上过夜,那就当睡在兽口里了。
从老一辈下来,从来就没听说过谁上峰顶过。
青螺峰,近看更像是青蟾,下面是上百丈笔陡的崖壁,光秃秃的,除了会飞或者是神仙,根本上不去。
对猎人来说,上不上得去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上面不会有野猪、麂子吧?
莫不闻一路走,一路回味着老猎人的话,有时也与凡起闲聊几句。
张和一声不吭闷着头带路,只是在提醒后面的人注意脚下的石头、树桩的时候才大声说一句。
他很清楚猎人的经验,走山路时,一定得专心,最忌讳说话分神。
一不注意就可能跌倒或者被横七竖八伸展的树枝伤着。
更严重的是,若在岔路口走错了,半天都转不回来。
顺着塘溪河刚进山的时候,还有两三尺宽的石板路。
走着走着便是泥土路,土色是赫黄的,有许多深浅不一杂乱的脚窝子。
那是村民们为伐林木走出来的。
半个时辰后,再往上的路,就变窄成一尺来宽的茅草路了。
两边长满了茅草及石松、卷柏等蕨类,稍微注意点就可以看见上面各种各样叫不出名来的虫子。
有的地方粗大的树根就虬曲祼露在地面上,一不留神就会绊你一跤。
就像谁故意在给你开个玩笑一样。
凡起将军和侍卫袁化、祝宁是行武出身,体力没得说。
猎人张和常年在山中转,背着几十斤的灰豹也走得轻松。
莫不闻走在最后,呼哧呼哧喘粗气,脚步声也大。
在一个湿漉漉的岩壁边,伸出了一个几尺见方的小坪子。
张和喊可以歇一下了。
袁化、祝宁把口袋放在路边草丛上,雉十三挣扎了几下没发声。
两人敞开上衣,直接坐到了地上。
凡起寻了个石墩坐下,莫不闻抹着汗,喊着:“唉呀,好热!衣服都湿透了。”也一屁股坐到地上。
张和倚着岩壁,伸手进一个石缝里,变戏法似的端出一个土陶碗,里面装了半碗清亮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