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永失我爱(1 / 2)
此时的苏轼还是一贯的洒脱,一路走一路歌。或许是离政治的漩涡太远,他似乎一直把不住朝廷的脉搏。在苏轼看来,王安石不是已经罢相了吗,怎么还是改革派指手画脚?吕惠卿主政打击的都是改革派,诸如曾布、吕嘉问,但怎么还是改革派主政,施行的还是改革派的那一套?更看不明白的是,怎么没过多久王安石又回来了?反改革派的一个都没有被召回朝廷主政,这一点儿也不像反改革派的胜利。苏轼写了一首诗《花影》来表达自己的疑惑和对王安石再次拜相的“祝贺”。
《花影》苏轼
重重叠叠上瑶台,
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收拾去,
却教明月送将来。
显然苏轼把改革派比作了花影,诗确实是好诗,构思巧妙、语言自然流动,但太过尖酸刻薄。句句都表达了苏轼对改革派盘踞在朝廷,久久赶不走的苦恼。好在王安石刚直的根本没有私敌,要换做其他人执政,苏轼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王安石这次回来发现年轻的神宗皇帝也长大了。经过十年的历练,神宗已经到了而立之年。长期和王安石的超一流改革班底共事,神宗皇帝自认为已经学习到了管理精髓。这种“成熟”的直接表现是,对王安石提出的建议不再爽快的采纳了。这让王安石也感到不适应,不免也会心生情绪。可神宗皇帝并没有心软,拿出了一件让王安石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吕惠卿弹劾王安石的奏章。这完全超出了王安石思维所能达到的地方。王安石不是在惧怕被弹劾,这么多年别说弹劾,就是被拉着袖子在朝廷上问罪也是常有的事,他王安石也没眨过眼。令王安石惊愕的是,他眼中的吕惠卿是他最欣赏的学生,对吕惠卿的支持已和自己的事业、信仰融为一体,怎么会是吕惠卿弹劾自己呢?王安石几乎是失魂落魄的走回到家中。同样令王安石错愕的是,这一别之后,神宗皇帝从一个自己的仰慕者,变成了会利用官僚间的倾轧来制约朝臣的老练的皇帝。但王安石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吕惠卿弹劾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要搞清楚。否则,改革派就马上要乱成了一锅粥了。但此时的王安石心中仍存一份侥幸,希望这一切是在哪个地方出了误会造成的。
王雱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就把自己设计的这场大戏原原本本的讲给了父亲。当得知吕惠卿所获的这些罪名大多是由王雱安排练亨甫、邓绾所罗织的,王安石立刻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发火儿,但悲伤却是怎样也掩饰不住的。王雱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悲伤,这种悲伤他从未见过。十年前,祖母去世父亲泪流满面,这么多年,反改革派的群起而攻之,神宗皇帝的不理解、不支持,父亲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悲伤,悲伤的似乎失去了魂魄。这种可怕的悲伤,让王雱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这让已经染病一年多的王雱也感到了惊恐。几天后,父亲终于基本恢复正常,王雱静静的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王安石的悲伤缘于他已经知道自己为之不懈奋斗的大宋改革由此开始倾倒,而且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王安石低沉的问王雱:“你们都认为吕惠卿不是君子?”
“是的。叔叔、司马光都说他是逐利小人,您就是受小人所蒙蔽,以遭人怨恨。”王雱战战兢兢的回答。
王安石说道:“吕惠卿为自己牟利了吗?他身居高位,在老家购置房产也还需要借钱,他是小人吗?”
王雱一时语塞说:“这……他平日里权力欲望熏心,除了在您面前夹着尾巴,在其他人面前总伺机体现自己的权势。很多人都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丑态。”
王安石说:“他是大宋改革的一把金钥匙。在经学、经济之学都首屈一指,他的几个兄弟也都是经济之学的大才。大宋朝的人才难出其右。这把金钥匙是开启大宋改革之锁的,有必要在乎他的成色吗?”王安石叹息,“吕惠卿的离去,关闭的是一扇大宋改革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