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偃旗息鼓(1 / 2)
一字之差可以让诗句神采奕奕,一字之差也可以展现开封官场的无底线。当改革派看到仁宗皇帝给他们传阅的“行伊霍之事”的信,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连富弼都在疑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怎么都没有注意里面有“行伊霍之事”呢?石介读到这封信也为之震惊,是自己的笔迹,千真万确。难道是自己当初笔误写错了?范仲淹、韩琦更是恨铁不成钢,怎么会有这么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改革共事者。他们谁也想不到这都是夏竦做的手脚。
事情既然发生了,就需要应对,保持沉默是行不通的。小人用君子的手段做手脚,那是谋略,而君子用君子的手段回应,那叫迂腐。夏竦就抓住了这一点,在仁宗皇帝眼中夏竦就是自己人,只要有人有图谋不轨的心思就第一时间取证,并及时汇报,这就是君子的忠心。真可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而无患。只是谁能知道这证据只是一个连当事人都无法辨认出的伪证呢?小人用的手段和君子没有差别,辨别君子与伪君子的难度就和辨认那封书信的真伪一样难。
欧阳修最先不镇定,论写文章欧阳先生独步天下,改革派在文字上翻船,那就在文字上翻盘。写文章反驳,写得一气呵成、酣畅淋漓。可君子们往往都是有缺陷的,最严重的缺陷莫过于不能揣摩圣意了。夏竦之所以能够一招致命,就是因为能够准确把住仁宗皇帝的脉,知道陛下最关切的是什么,利用这把利刃把对手刺的遍体鳞伤。欧阳修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有可能直冲利刃鲜血飞溅。
欧阳修给仁宗皇帝写了一篇题为《朋党论》,其文理俱惬的文章。“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一开篇就申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君子不与小人同流合污。“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然后给皇帝论证非正义的人是不能团结的,他们各怀鬼胎只能是一盘散沙,只有君子可以团结起来做正义的事。也劝解皇帝不必担忧君子之朋,他们都做的是正义的事。“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最后恳请陛下把小人都清理出去,支持君子们为国家贡献力量。不可否认这是一篇奇文,大体是说小人喻于利结党营私,君子喻于义结朋为公。洋洋洒洒引经据典,一定会作为政论文的典范永流传。
仁宗皇帝把《朋党论》拿给了夏竦看,看来仁宗皇帝已经很善于驾驭帝术。把夏竦的信拿给改革派,把改革派的文章拿给夏竦,告诫每一个人其命运都在帝王的手指尖,至于指尖向上还是扣下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夏竦不愧是帝师,说道:“陛下治国不要妄想这个世界有君子,每个人都会不失时机的利用灵魂中的恶念。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在利害面前,忘恩负义比忘记母丧还快。陛下做决定时,一定要果断,国家的统治比普通道德要重要的多。大宋的子民是否爱戴您,那是他们的意志,至于是否畏惧您,那是您的意志决定的,显然让人畏惧更利于治理国家,不要把命运交给别人。范仲淹他们那些仁义道德对国家治理毫无益处,让他们赶紧走,越早越好。”
仁宗皇帝听完这篇“高论”,顾不得去欣赏什么《朋党论》了,顾不得去关心什么常平仓了。在夏竦的这番高论之下,《朋党论》倒显得是那么的虚伪不切实际。没有什么道德是高于赵宋统治的,认识不到这个问题并不是欧阳修这些改革派犯下的本质错误。他们最大的错误在于不懂得对于肮脏的政治,需要用更卑鄙的手段去周旋。夏竦卑鄙的吐了一口脏水,欧阳修写了一首优美的诗去反驳。如果贾昌朝做一个下流动作,难道还要给他回敬一曲优美的舞蹈吗?这个时期的欧阳修、韩琦、蔡襄都不太明白这个道理。
欧阳修终于有机会认识到政治的肮脏了。苏舜钦、王益柔因诗被贬,苏舜钦的岳父,刚从参知政事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杜衍引咎辞职。欧阳修离开朝庭的原因最令人匪夷所思,乱伦!一个干净的人去认识肮脏确实困难,既然欧阳公总是认识不到政治的肮脏,那就给您一个认识的机会。
一天,开封府右军巡院大堂下跪着两人,站着一人,站着的叫欧阳晟,跪着的两人一男一女。此女为欧阳晟之妻,男的是欧阳晟家的仆人,一个貌美一个英俊。权知开封府杨日严得知此案的当事人欧阳晟是欧阳修的远房侄子,突然来了精神。杨日严任益州知州时,欧阳修以渎职罪名弹劾过他。
“我妻张氏与仆人通奸,证据确凿,我当场捉奸。”欧阳晟指控。
“不准确,是开封府的巡逻当场捉奸。本案有可能涉及要案,供词要句句慎重。”提典刑狱官说,“张氏,陈述你的来历,不得伪辨。”
“女子母亲早亡,父亲去世后,随继母欧阳氏寄住母亲之兄欧阳修家中,两年前嫁伯父远房侄子欧阳晟。”张氏回答。
“还有没有和什么人有染?不如实交代,大刑伺候。”杨日严着急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