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莫信死人(2 / 2)
双掌重现肉色,曲悠悠按下周身真元,罡风稍止,傲然睥睨,整个主库,再不见一丝声响!
许久之后,满场砖石之中,哑嬷嬷盯着曲悠悠沙哑一句。“此子,究竟是谁?!”
那曲悠悠双袖一卷,负在身后,反问道。“师姐心中既然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
此话一出,还有命在的哑嬷嬷、陆光旗、慕溪云,连同国主白嵩,齐齐闻言色变,不过更快的,其中几人的神情又是一黯。
识海之中,只听白礼长声一叹。“说到底,都是罪孽一场,唉……”
引得林啸不由一怔。
可那哑嬷嬷却满脸寒意,目光噬人。“你……你疯了!”
“我疯了?哈哈哈……”曲悠悠一阵狂笑,长发乱舞,最后二目一瞪,迎着哑嬷嬷的目光道:“师姐,这三百年来,我日日如此,你道我疯了?疯了才是最好!”
紧跟着轻笑一声。“如今这是几方?对了,这是四方齐聚了,好啊,好……尔等底牌翻尽,我要不兜住这场,岂不是浪费了诸位一番谋划?”
说话间望了一眼瘫坐在地的林啸,出言道。
“执事远道而来,我故忧立国三家,总该尽到地主之谊,咱们一点一点来,一笔一笔算!执事可知,这主库密室之内,那具消散的‘尸身’,乃是何人?这论剑头名的仲宪,又是何人?”
林啸惨然一笑,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尸身何人,在下的确不知,但这位仲宪道友,在下该知道他是谁……”
“你知道?!”
场中几人同时惊讶一句,不止白礼,包括曲悠悠都目露惊疑,直直看着林啸。
只见林啸笑了一声,看着远处仲宪言道:“说来也巧,这仲道友,竟是在下来到故忧国,走出千山道,见到的第一个人……”
“你……”仲宪猛一抬头,说了一字,卡在当场。
就听林啸语气平缓地出言问道:“只是不知,在下到底该称呼道友,云中寺的杜忠呢?还是半路杀了云中寺一干缇骑的凶手呢?还是檀堂门下,千山提主呢?又或者‘白玉手’仲宪,甚至,故忧三家,钟家后裔呢?”
众人听到林啸这话,齐齐看向仲宪,一时间,或是震惊,或是恍然,或是难以置信,或是原来如此……
林啸的话还在继续。“我还是这么问吧,钟兄,你到底顶了几层皮啊……”
远处,仲宪哑然半晌,最终咧开满是血水的嘴巴,无声一笑。“不曾想,我用了家族法宝,诈死一遭,都没逃过道友法眼……道友当真心思缜密,远超常人,在下佩服……”
林啸却摇了下头。“非是法眼,而是在下曾有一位师兄,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往后仙门行走,切勿轻信于人,尤其是将死之人’,这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不敢或忘。”
仲宪听着一愣,赞同道:“这话,的确没错。”
“而且么……”林啸又道。“当日昭宁城中,云中寺崔义山,曾与在下说到千山道缇骑被杀一案,当时他说,‘中寺门下四位缇骑,横尸山林’,而在下若没记错的话,在下第一次遇见道友时,道友说的是‘我等一行五人’……”
“如此矛盾之处,在下当时便觉有异,是崔义山记错了?完全没这个可能,那就只能说明,是钟道友说谎了,至于为什么,结合着缇骑所受掌伤,死人不必说谎,这两条,恐怕也只有道友才是凶手,这一个答案了吧。”
“便是那时起,在下就一直在怀疑,道友到底是真死,还是诈死。”
“至于在下为何知道,道友就是钟家后人,只因道友曾给在下讲了一个故事,那个三兄弟看守果园的故事。”
“当时道友只说,帮在下是因为一果之恩,这话在下着实不信,可若换个角度,道友的故事,不就是故忧国,白梅钟,三家的隐喻么?如此想来,这才是真相吧。”
“只是不知,道友为何能算准了,引我入局?”林啸说着一停,转言道:“可是因为我背后的清秋剑?”
那仲宪像是默认一般,缓缓点了下头。“道友说得没错,正是此剑,当时千山之中天现异象,我虽知道梅家曾在山中暗藏手笔,却找不到具体落处,就只能潜身檀堂,换个身份,时时盯紧,果然,便遇到了道友你。”
他说着咳嗽几声,继续道:“这清秋剑,别人不记得,我却记得,当时看到道友背着此剑,本以为道友乃是旧雨楼门下,结果稍一交谈,竟发现道友是‘天外来人’,呵呵……妙啊,当真是妙……”
“我当时虽然不知道道友为何流落至此,但有一点却非常清楚,道友与那旧雨楼一定是敌非友……”
林啸言道:“你又如何知道?”
仲宪答道:“若道友真是旧雨楼门下,断不可能,身在局中,却时时想着离开此岛啊……”
“原来如此。”林啸叹道,“后来玉屏关,长青客栈屋顶,道友出手救我,想来也是因为,凡是旧雨楼想做的,道友都要出手阻挠,包括穆小姐,包括我,道友都想让我们平平安安,抵达中都城。”
仲宪承认道:“没错,就是此理。”
林啸听着一叹。“事已至此,敢问道友真名,到底为何潜入武库?”
仲宪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一般,沉声言道:“在下故忧钟家钟?,至于为何潜入武库?呵呵……”
他说着环视场中几人,含怒一声。“我要接了先祖法体,用白梅两家的血,祭我钟家满门,一百三十六条人命——!”
话到最后,双目赤红,声似撕裂!
此话一出,慕溪云双眸微颤,将嘴唇咬了青白一片;陆光旗转头看向哑嬷嬷,一脸难以置信;曲悠悠则神情冷漠,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话。
识海之中,林啸忍不住问道:“这便是一切之因?”
白礼的元神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语气艰涩道:“虽不是全部,但的确是其中之一……”
林啸不由追问道:“难道白梅两家,真的灭了钟家满门?”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了……”
林啸听着传音一滞。
一直没做声的国主白嵩忽然望着钟?躬身一拜,沉声道:“此事寡人虽未亲历,但我白家的确多有牵扯,若要钟兄放下此节,实在不为人子,仲兄若想报仇,寡人一命奉上,不知……”
“够了!陛下慎言——!”
没等白嵩说完,哑嬷嬷忽然断喝一声,转头看着钟?道:“钟家娃娃,你要报仇,老身绝无二话,但有些事,我白龙观做了便认,没做,也休要按到我等头上!”
说着盯住曲悠悠,一字一句道。
“当年钟家钟无绝,于仙师所留功法之外,另辟蹊径,习得‘传法二身’之诀,此事传到白龙观与旧雨楼耳中,我等是如何商议的!”
哑嬷嬷根本不等曲悠悠回话,继续道:“无论师兄还是老身,当时便说,如此下去,钟家势大,那钟无绝惊才绝艳,亦非久居人下之辈,故忧一国恐有乱离之祸,需未雨绸缪,速速解决此事!”
“然,我等对策也不过是针对钟无绝一人而已,只要他废去法诀,择一人传下修为,就此避世隐居便好!他钟家也能长盛不衰,子嗣绵延,可梅师弟又是如何做的?”
“师弟你面上答应下来,说是亲自料理妥当!”
“结果呢!结果竟伙同令弟梅乘云,设下大阵,诛杀钟无绝在前,灭了钟家满门在后!”
“当我和师兄惊闻此事,已是一百多条人命魂飞魄散,大错铸成!我白龙观何曾想要将钟家灭门!你说是也不是!”
听到这话,那满身血迹的钟?忽然浑身微颤,抬头盯着曲悠悠,嘶声吼道:“此话到底,是真,是假!”
谁知那曲悠悠轻笑一声,看了眼哑嬷嬷,最后迎着钟?的目光道。
“没错,师姐说的一点没错,白龙观就从来没想将钟家一门诛灭,从始至终,都是我要的,是我想的,是我做的!”
“你说什么?!”钟?大吼一声,双目泣血。
哑嬷嬷也像是完全没想到,梅乘风会这么痛快承认下来,根本没有半点辩驳。“你当年事后所言……”
“我当年事后所言?什么以防钟家怀恨在心?什么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当然是骗师姐和观主的。”
梅乘风哈哈一笑,对钟?悠悠一句。
“你不是问我为何会‘白玉手’么?对啊,我要不把你钟家杀绝,杀尽,我怎么拿到你家的功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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