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狮妖之一(1 / 2)
地铁到站之后还需要走五分钟左右才能到动物园,这五分钟的路程里会看见许许多多买各种各样小玩意儿的小贩,牵动着来往孩子的心。这个地方我有来过两次,其中一次是小学春游,另一次是和父母一起来的,就在春游之后两三个月。印象中再也没有什么父母和我一起出游的记忆了,我甚至都已经忘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独立生活的了。
这么一个只来过两次的地方居然充满了回忆的味道,我觉得可笑。我至今都记得和父母来的时候,动物园门口有两个长颈鹿的雕塑,我坐在它背上拍照。现在这个雕塑没有了,动物园的大门也被修的像是博物馆大门一样,“某市动物园”五个硕大的草书烫金大字挂在顶上,老气横秋的,没有什么生机。
动物园门口有卖棉花糖的老爷爷,一堆小孩子围着看。瞿清鹤指着棉花糖对我说:“我想吃那个。”
这么热的天会化吧。我正这么想着呢,她已经走了过去。我跟上去,等她回身时,手里已经拿着两个棉花糖了。
“给。”她说着将糖递到我手里。
我有些木然地接过糖,说:“我一会转钱给你。”、
“啊?”她很意外,又笑,“棉花糖而已,这有什么好转的。”
我道了谢,咬了一口。我并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不过既然是瞿清鹤给我的,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检票处门口排着长队,多是一家三口一起来玩。我们站在队伍的尾端,共撑着一把遮阳伞,在缓缓移动的人流中,伞面像是随波逐流的一朵莲花。
等的时候有些无聊,我便四下看。她的嘴角上沾着糖渍,我告诉了她。她从包里拿出了湿纸巾,轻轻按了几下,突然又看着我笑了。我问她:“你笑什么啊?”
她不停地摇头,头箍上的绢花也跟着颤动,晃动的头发将一缕缕香风送到我这里来。我正沉浸在这气味中的时候,她突然又抬起头对我说:“你也是。”
“啊?”我说,“沾着糖吗?”
我舔了舔嘴唇,只舔到了没有刮干净的胡茬。
“你也一直在笑啊!”她笑的更开心了,又推了我一下,“走啦,前面人都走光啦!”
我被她弄的有点愣神,完完全全迷失在她的笑容里了。
动物园里的布局已经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路上全部铺着鹅卵石,四处都种着花草,与其说是动物园,不如说它更像一个花园一样。在一个花丛中,我们看见了一只卡通狮子的雕塑,它手里抱着一块路牌。狮子脚下是一个垃圾桶,落在附近草坪上的垃圾比落在桶里的还多。
我们凑上去看。我问她:“去哪?”
她并不真的在看,只是说:“都行。”
“我也都行,”我说完又随手一指,“走这条路吧。”
她看了一眼,默念了一遍路牌上的“狮虎山”,点点头。我们一起往这个方向走去。
路上游客很多,有的小孩还骑在他爸爸的脖子上,手里拿着风车。许多小男孩拉着父母的手要去看“大脑斧”。
她问我:“你上次来动物园是什么时候?”
“小学吧。”我回答。
“我也是。”她说。
我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到了第一排,隔着钢化玻璃看笼子里的狮子。老虎在隔壁的笼子里,不把它们关一起应该是为了避免打架。
狮山的中间有一块小高地,一只狮子正躺在那里晒太阳。它旁边躺着一个穿着短褂戴着草笠的妖怪。这妖怪有一头金色的披肩发,双手的指甲看起来就很尖锐。他的屁股后面拖着一条尾巴,身上还有淡金色的绒毛,不用猜我就知道他是狮妖。
由于那里有个妖怪,因此我就不想再去观看了。像狮妖这样意识与人类很接近的,被关住的话一定会承受远超常人的痛苦吧?这不是和坐牢一模一样吗?我不敢去想象。也许三年前它还是草原上奔跑的狮子呢?我又想到有可能它就是在动物园里出生长大的,如此一想更加可悲。
瞿清鹤却有着浓厚的兴趣。她没有走,我就站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伞。我不敢去看那个狮妖,我无法设身处地地想象如果里面的是我我会多么绝望。
他看到了我。那只狮子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那个眼神像是要穿透这个玻璃把我撕碎一般。我心虚了,后退了一小步,眼神躲闪。
瞿清鹤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和我一起往后退了一步,又问我:“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啊?
“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