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往来(二)(1 / 1)
见事情已吩咐妥当,叶子衿才静心静气的坐了下来。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
能不能买到黑护子,完全是靠运气,既然楚大夫买不到,那自己买不到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至于那庐山雨雾和泉水,现如今尚且不知到底是哪一样的功效,只能照葫芦画瓢,按照天冬煮茶的样子,再重做一次罢了。也不知这一次淋下去,黑护子是否会如同昨晚一样,飞速成长。
自己押的两样宝,其实都是悬之又悬。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
紫苏将天冬叫到了厨房,不动声色的笑道:“自小姐昨儿个吃了那茶以后,就惦记上了。今儿个又想着要吃茶,还劳烦你再煮一次。”昨日叶子衿的确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喜欢之意,天冬听说,没有丝毫怀疑,又同昨日一样,慢条斯理的煮开了茶水。
紫苏紧张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似是无心的问:“你昨儿也是这样的?可别漏了什么吧?”“不会漏下的。”天冬细细看着茶水的颜色,笑道:“你看,连颜色都同昨儿个一模一样。”紫苏凑了上去,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才点头:“果真不差。”又随意寻了个借口,将天冬支开了。等到茶水渐渐凉了下来,才趁着众人不备,将茶水浇入了昨日的那株黑护子之中。
一切忙完了,才匆忙返回复命。
叶子衿微微颔首,遥望着远处的天际,“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是啊。”紫苏忙笑道:“您已经尽力而为了。不管这黑护子最后能否得到,您都没有什么错处。”叶子衿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楚大夫能多熬上些日子,这样即便是黑护子最后长不熟,或许也能买到一株。”
整整一日,叶子衿都坐立不安。虽然极力保持平静,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唯恐到最后,不仅没买到黑护子,连这种下的黑护子,也出了什么意外。到了子夜时分,叶子衿悄悄推了推睡在自己床踏板上的紫苏:“出去瞧瞧怎样了。”
紫苏披了衣裳,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惊动到任何人。
端着烛台,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一排黑护子。也不知是灯光的作用,还是什么,只觉这黑护子,比白天时,颜色更深了一些。紫苏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半晌,才露出了几分喜色。
“小姐,黑护子似乎真的快要成熟了。”紫苏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然而还是掩饰不住兴奋。
叶子衿大喜过望。现在是快要成熟,那等到天明,说不准,就成熟了。
亲自起身去看了一遭,见果真如紫苏所说,松了一口气,“这事不要宣扬出去,天明以后,我亲自送着黑护子去楚大夫的居所。”她一向是守信之人,既答应了那童子,就必然会亲自送去。
天微微亮时,叶子衿就命紫苏将黑护子连泥土一起挖了,用盒子装上,一行人大大方方的去了楚大夫的居所。“好个幽雅的地方!”叶子衿见着篱笆和花木,由衷赞叹。若不是着急送药,只怕还要细细赏玩一番。
那小童听见动静,忙跑了出来,见了是她,黯淡的眼中顿时有了神采。叶子衿将黑护子递与了他,“快去煎药。”小童道过谢,一连迭跑到了旁边的厨房。叶子衿就推开了竹门,走了进去。就见薄薄的帐子里,楚大夫静静的躺在那里。
到底是男女有别,更何况病人也需要静养,叶子衿也不好多待,立刻就出了门。站在外头,透过厨房虚言的竹门,见小童正忙忙碌碌的煎药,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走吧。”说着,就带着众人,静静的离开了。
叶子衿回到宅院中,复又坐在了窗前,命紫苑捶着小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可算是了结了。”这其中,紫苏是同她一道看着黑护子长成的人,对于她的心态更能理解,也就接口道:“这也是天意,楚大夫行医救人,分文不取,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呢。”
众人都心有戚戚焉的点头,纷纷说道:“不然为什么,这黑护子早不熟晚不熟,偏偏这时候熟了呢?”叶子衿听着,眉眼也没有动一下。一转头就吩咐紫苏:“你去让冯显媳妇再挑一桶水下山,我瞅着那泉水清冽可口,用来泡茶,是再好不过了。”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紫苏笑着应了,打趣道:“说不定,用那泉水洗脸,还能变得更漂亮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如就用来洗洗脸好了。”紫苑显得兴致高昂,“那泉水清澈见底,一低头就能感到寒意,说不准,还真如紫苏所说呢。”
叶子衿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一阵风拂过,面上有微微的凉意。这时才察觉方才回来时,被日头一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伸手去掏帕子出来拭汗,哪知腰间却空无一物。叶子衿低头看了几眼,不由犯了嘀咕,自己去楚大夫那里之前,明明是将帕子别在了腰间,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左思右想,也不知帕子落在了哪里,只暗中吩咐几个贴身丫鬟忙着寻觅了半日,仍旧是不见踪影。木莲咬着下唇想了半晌,忽的眼中一亮,“小姐,您莫不是落在了楚大夫那里?”叶子衿微微一愣。
此话一出,紫苑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不错,当时我见着小姐抽出了帕子,想必就是那时候,不慎掉在了那里。”既然两个人都想到了一处,那想来也就是落在楚大夫那里了。只是叶子衿也不好命人去取,免得被人觉得自己不庄重。可不取回来,又怕楚大夫觉得自己轻佻。想来想去,也没个主意。
紫苏就笑着宽慰她:“我们这么多人,楚大夫即便是捡到了帕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更何况他病得稀里糊涂的,哪里知道什么。那小童当时也忙着煎药,自然是没有瞧见的。”叶子衿想了想,也是,满屋子的人,谁能知道那帕子就是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