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托付(1 / 1)
秦家原本就人丁单薄,正经主子也就父兄,女眷只自己一个。母亲早已亡故,其余族人远在绛县,并未受到牵连,丫鬟仆役尽皆变卖,好好一个家顷刻间分崩离析。
估计田老爷也要去信给祁先生的,实在不行自己明日也修书一封光明正大的让帮忙一起捎带过去,墙倒众人推,也不知道祁先生收到信会不会帮自己一把。
且不说这边田瑶修了书信连同妜央的书信一起捎了出去,却不知那边的祁慎却正在京城的寓所内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祁慎自打知晓好友秦子越被党争牵涉,遭人陷害,就一刻也没有闲着,一边托人从中转圜,无奈绛县离京城实在太远,还没等他开始搭救,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待到他匆匆赶到京城,却也只赶上在十六里铺的茶棚浊酒一杯,匆匆送别好友。
秦子越看起来有些颓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神情凄然,满面风霜,先前的丰神俊朗就像是蒙了尘的明珠,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清亮:“此次罹难,虽然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君子不党,怪只怪我未听怀远兄良言,不慎被牵扯进了党争,实也非君子所为。”
祁慎神色黯然:“这怎能怪你,今上年迈,太子软弱,外戚弄权,而今朝野人心动荡,各个无心政事,今上对各地藩王态度暧昧不明,致使太子猜疑渐浓,也难保有人虎视眈眈,有人伺机而起,还有人被逼无奈。我本也有一腔凌云志,还不是灰心沮丧远走江湖,其实远不如子越你有担当,说来甚是惭愧。”
“时至今日再说这些都是枉然,此去沧州,前路茫茫后会无期,好在我父子依然还在一处,也有个照应,只是,只是可怜我那小女年幼,没入教坊,她那性子太过倔强,就怕,怕……”
说着喉头哽咽再难成声,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忙低下头去良久才道:“还望怀远兄照拂一二,子越当不胜感激。”
祁慎心中微痛,想起那个总爱扯他胡须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我兄弟,央儿就是我的亲侄女一样,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
“此次罹难,我连个纸片都没带得出来,怀远兄若有幸寻得央儿,烦请告知吾儿,她亡母故居有娘亲留的一封信,让她无论如何要去寻找。”也不说明书信放在那里,躬身深深一揖到底,便再无他语。
祁慎知道,这是托孤的意思了。
一边静默良久的秦珩却忽然双膝跪地,膝行到祁慎面前,重重的向他磕了三个响头:“世伯,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小妹,央儿她,央儿她,还那么小,她还只有那么小……”说着想起那个一直被捧在手心里都疼不够的妹妹,一时间竟然泣不成声,只余额头上的一片青紫,鲜艳欲滴。
虽然知道自己即使什么都不做,祁世伯也一定会尽力照顾小妹的,他这样其实有点强人所难,并非君子所为,可是,一想到聪明伶俐,天真无邪的妹妹j沦落到那种地方,他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现在什么也为她做不了,只能抹下脸皮不要,只要能帮到央儿,让他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