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前面一条河(1 / 2)
涡水是淮河第二大支流,淮北平原地区的主要河道,发源魏国国都大梁,呈西北东南走向,河宽水深,有“水不逾涡”之说,是列国之间最重要的河流之一。
涡水西岸,上游靠近黄河一带属于魏国。中间部分属于郑国,到了下游数百里之地又是楚国,楚国国都陈都就在附近。
菅氏在涡水之东,原属宋国,几经变迁,这里已经属于当今霸主齐国的领土。
收到无居观的书信之后,菅清从菅地出发,在叔父菅仲康的陪同下,经商丘来到涡水东畔,等待无居观的人前来接应。
天还没有亮,不过早上三四点钟,菅清已经醒了,坐在帐篷里打量着不远处的涡水。
河岸上布满芦苇,微风轻荡,将河水缓缓向东,晨风吹入了帐篷。
菅清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穿着长裘,伸长脖子探望着眼前芦苇荡与河水,贪婪地嗅着新鲜的空气,畅快无比。
这就好比在冬天里睡觉,被窝是暖暖的,外头是凉的,冻彻入骨,但是人们总是喜欢时不时把一只手或一只脚伸出被褥,放在外面享受那片刻地冰凉和惬意,后再把冻得快要发僵的手脚收回来。
穿越十六年,菅清还只是一个孩子,心里也是一个孩子,十几年躲在屋里,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怎么也看不够。
这个世界与印象中的不同,已经有了君王后,按理齐国马上就是穷末路,在儿子齐王建的手里终结国运,然而齐国才刚刚称霸十几年,如烈火烹油。
没有周室,但是有虞国,郑国还在。楚国的国都还在陈都,根本没有迁至寿春或逞等其它的城市。这里还有申候,虞国太子依旧与申国联姻。
菅清甚至派人去到西边,至秦国去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千古一帝,看看能否提前抱上对方的大腿。
只是搜寻多年,秦庄襄王子楚今年刚刚即位,以卫国商人吕不韦为相,赵姬为后,他们都是从赵国回归,但是秦庄襄王却没有叫做赢政的儿子,那位千古一帝仿佛消失在这里的历史长河之中。
菅清想了很多,也做过很多,然而将族人安置妥当,带领他们在这乱世中艰难地生存下来,吃饱喝足,衣食无忧,还要面对随时会要了他性命的重病。这些渐渐地消磨了他的耐心和雄心壮志。
如今许多事情已经看开了,不再憧憬,只希望这一次修行能够真正延长他的寿命,多活几年或十几年,如果有更多,那将会更好。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两世为人,其它的希望都已经破灭,唯有这才是菅清最深的执着。
因此来到涡水河岸之后,他一反常态,激动地睡不着,接连几天都是这样,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就患得患失,紧张兮兮。
菅仲康担心侄儿贪婪,吹坏了身体,悄悄走过去将帐口拉拢少许,只留下窄窄地一道缝,能够看到外面游晃地炬光。
那是菅氏的奴仆点亮的炬火,正在为菅清准备早餐。他昨日早早昏睡,又是少吃多餐,因此一天到晚要吃上五六七八顿,远比普通人的一日两餐要麻烦。
帐外已经看不了,菅清将目光从外面收了回来,转动脖子肆意地在帐篷里打量,目无定处,漫不经心地问道:
“仲父,涡水过后就能直抵成周和鲁阳,相距三百余里?”
“然也,涡水过后便可抵成周与鲁阳,鲁山即在鲁阳。”菅仲尚点头,接着又说道:
“清儿,此事今日你已问八回了。”
“啊?我问八回了?呵呵,我真还没有注意。”他自嘲地笑笑,神情有些尴尬。
同一件事天还没有亮就已经问过八回,菅清也知道自己失常,然而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叹道:
“唉,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也没赚多少钱啊,只是让菅氏吃饱喝足,衣食无忧,怎么就成了天下扬名的人物,想动弹一下都不行?
“好不容易有一个希望,这还没跨出去,刚刚走出第一步,他们就想把我们的希望要破灭了。”
“仲父,你说我师父他们会派来人来接应我们吗?”菅清问道。
或许是前面吹风的时间太长,他感觉到身上一股凉意,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比以前还要苍白几分,面无血色。
他赶紧拉拢身上的裘衣,裹得更紧一些,然后往火盆前面凑。火盆就是他的生命!
菅仲康微微皱眉,内心无比担忧,细细地打量着菅清的面孔,见它似乎没有进一步恶化,看样子已经得到缓和,这才放下心思,稍加思索之后说道:
“重阳子名重四海,星术独步宇内,卜测之术无人能及,相信其定吾等这困境。‘张君子’书信之中亦有明言,相信定会遣人前来接应。
“天无绝人之路,这曾是清儿你所言,切不可自弃。”菅仲康劝说道。
只是他的目光和菅清一样,藏着深深地忧色,担心的看着侄儿。
“仲父,你这看着我干嘛?”菅清诧异地打量着菅仲康,取笑道:“我脸上长花了,看得这么入迷?”
菅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只是脸上并没有多少肉,骨如刀削,骨上更是只有一层薄薄的皮,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看着很是吓人。
“天无绝人之路,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前面到底有没有路,你我还能不知吗”他示意着帐篷外的河流,笑道:
“你看看这根本就是一条河,哪来的路?”
菅清习惯了苦中作乐,否则根本没办法活到现在,在这样的逆境中生存。
不过笑归笑,菅清还是认真的检讨,道:
“我们失策了。
“在这之前我们应该兵分二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我们在这儿等,让另外一路去吸引敌人的目光。
“只怪我自大了,以为花钱请一些保镖就能护送我到鲁山,再不济在这涡水东岸也能护我周全,谁想到这才在这停留三天,就走的走散的散一个不剩,留我们在这里听天由命。”
重生十六年,菅清的说话习惯和用词方式改变了许多,但是也保留原来说话的特色,让菅仲康倍感新鲜,有时候一个字两个字很难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串在一起勉强还是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