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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春雨来报到的时间比较早,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熟人。从图书馆领了教材后,她径直去了教学楼四楼西侧——文(2班。
沅南教学楼只有一栋,呈东西走向,一共五层,一层十间教室,按照年级高低,班别从一楼开始划分。
由于上届高三除开两个复读班,正好十个班,所以五楼一直是高三学生的绝对领地。
但今秋高三班级的分布格局有所不同,除去固定在实验楼的三个复读班,高三应届班还有十二个班级。于是除了依然属于高三年级的五楼,原本属于高二年级的四楼,不得已在东侧教室又增加了两个高三班级,分别是高三理科(5班和(6班。
不过,对于即将要跟高三的两个理科班在四楼共处一年,粟春雨倒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她只是有点羡慕能在实验楼上课的三个复读班,因为他们可以在下课期间独享实验楼的每个厕所。
教学楼三楼是高二的八个理科班级,理(1班的教室在西侧楼梯旁的第一间,与文(1班上下对应。
此时的教学楼,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相携而来看教室,并不喧哗。
粟春雨打量着空荡的教室,分明与十四班是一样的布局,她却已然没了熟悉的亲切感。
她的视线在摆满桌椅的教室里逡巡,最后定格在第二组的第三排。她走过去,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桌面和椅子上的灰尘擦拭干净,留下书后,就离开了教室。
翌日一早,除高一以外的班级正式上课。
新学期、新班级以及新同学带来的新鲜感令冷清了一个月的沅南校园迅速恢复生气。
遗憾的是,这样的新鲜感并未持续多久,一个礼拜之后,便偃旗息鼓了。
此时,全省的本科批次高考录取结果已经新鲜出炉。本科上线率最高的是沅城市二中,市一中、附中次之,沅南实验中学第五,但省理科状元和文科状元却分别来自沅城市三中和宜彰中学。
这样的结果令校领导又喜又忧。喜的是,好的升学率自然能为学校招收到更多生源,但没有省状元头衔的加持,沅南实验中学就始终无法在众多中学里杀出重围,真正打响自己的名气。
于是,有压力的校领导们只能把压力转嫁给高三、高二的年级组长;年级组组长又把压力传给了各位班主任……压力到了班主任这一层还是不是压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毕竟自己班上有几个学生有希望成为省状元,没人比班主任更清楚。
所以有那么几天的课后活动时间,有人总能看到不同的学生被老师喊去办公室。
至于原因为何,从被喊的学生都是谁便可窥知一二。
获此殊荣的人,粟春雨和言谢自然也在其列。
粟春雨是星期二的晚自习上被喊去办公室的,在她之前进去的人是荣灵。
她到办公室门口之时,言谢和荣灵正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言谢看到她,原本微抿的嘴角霎时间往上扬了几度。他习惯性地冲她挑了挑眉毛,算是打了招呼。
粟春雨咧嘴一笑,给了回应,随后他们两人同时侧身给对方让出一条路来。这种无言的默契,令二人一时都有些怔忪。
言谢笑着又退了两步:“女士优先。”
粟春雨没跟他客气,径直进了办公室。
一旁的荣灵,将二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心底陡然生出一丝不悦。
她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粟春雨,表情晦暗。
言谢却已经自顾自地朝楼梯口的教室后门走去。
她立马追了上去:“言谢!”
“有事?”他回头看着她,声音不咸不淡。
“我从下个礼拜一开始就要住宿了,你到时候能帮我搬一下东西吗?”荣灵紧张地望着他,像是怕他有疑问,她又接着补充:“因为我爸妈那天有事,司机要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言谢盯着她瞧了几秒钟,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我那天约了江一诚,你去找镜阳帮你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荣灵咬着唇,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顿生无力之感。她不明白,她已经这样低姿态地去迎合他、讨好他了,为什么依旧无法得到他的一丝垂怜?难道在他面前犯了错的人,是没有被原谅的价值吗?
她想不通。
想不通的还有人虽然坐在教室里,眼睛却目睹了全程的程镜阳?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言谢待荣灵的态度,如此没有余地可退。
可他毕竟不是当事人,心里纵使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自我消化。而且他了解言谢,没有人能随意撼动他做的决定,但凡是他认定的事,几乎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程镜阳觉得,如果荣灵够聪明的话,就应该识时务地适可而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断地去试探言谢的底线在哪里,他对她的包容度又有多少。
遗憾的是,陷在沼泽里的人啊,几乎无法自救,越挣扎,越下沉。
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啊。
就在程镜阳无限感慨时,从办公室出来的粟春雨抱着几本书径直朝他们教室的方向走来。
她站在大开的后门边上,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见她落落大方地立在门旁,程镜阳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他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嗨,找阿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