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辩无益,唯有一走觅蛛丝(1 / 2)
燕飞南眉头微皱,沉声道:“有甚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那位家丁道:“老爷,西北角渡口附近有一渔舟,发现船主死在舟中。”
燕飞南不禁愀然,坐直身子,问道:“查出原因了么?船主现在何处?”“死者还在舟中,我等瞧不出死因,未敢轻举妄动。”家丁摇头道。燕岛主眉头紧皱,转头道:“震儿,你带几个人过去仔细查验,快去快回。”“是,爹爹。”燕震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大厅。此刻,厅中众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令狐威见有机可乘,便想溜走,哪知刚走出几步,竟被人叫住。原来杨无双一直在留意燕山神狐,发现他想借机溜走,于是尖声喝道:“燕山神狐,你想逃走不成?”挺剑挡住他的去路。事情败露,令狐威完全没有长者风度,气急败坏道:“小丫头,不要多管闲事!”倏忽一掌拍出,杨无双见他突施毒手,手中长剑还了一招“拦截手”。罗小寻见状,疾步上前相助。无奈,逃走机会已失,令狐威撤招换式,虚晃一掌,退避一旁。杨无双轻哼一声,不再追打。
不一会儿,燕震快步走进大厅,皱眉道:“爹爹,渔舟中的老者确是被人所伤,孩儿仔细查验伤情,发现肋骨已被震断,胸腹部隐隐有掌印,可见是一种极厉害的内家功夫。”燕飞南道:“尸身现在何处?”燕震道:“在大厅外。”燕飞南神色凝重,起身径直走向厅外,群雄紧随其后。
此刻,大院里灯火通明,四处皆有明岗暗哨,戒备森严。燕飞南走近细看,一眼认出死去的这位老者。想起他经常上岛送来新鲜的鱼虾和时新的莲子,行为甚是朴实。燕飞南心下不免难过,低头细细查验,果然如燕震所说。燕飞南立直身子,目光环视大家,沉声道:“燕某有话要问,请大家如实相告。”众人皆道:“燕岛主只管问便是。”燕飞南道:“我与这位逝者相熟,此人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必须为他讨个公道。今日搭乘这位陈老汉的渔舟上岛之人是谁?”
钟子义走到近前,立时认出了这位死去的老者,心中无不惊讶。忽听燕岛主不动声色的询问,当即举手道:“是我。”燕飞南见是钟子义,一字一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钟大侠承认了,那就当着众英雄的面说明情由吧,为何要打死一位朴实的渔民?阁下出手忒也狠毒了吧。”刹那间,院中众人一齐将目光射向钟子义,皆想原来是这位道貌岸然的家伙做下的坏事,许多人心中愤愤不平。钟子义震惊不已,却也百口难辩,嗫嚅道:“燕岛主,此话怎讲?钟某向来行事不拘小节,却也知道不可乱伤无辜。”
燕飞南沉声道:“难道是燕某冤枉你不成?适才在大厅中亲眼见你施展武当绵柔掌,你还要狡辩么?”钟子义走近一步,低头细瞧老者的尸身,发现确实是被内力震伤致死,只是这清晰的掌印却不似绵柔掌。钟子义心中狐疑,心下寻思这会是甚么人呢?春节当日在西湖边与杨继之过招,发现他与自己的武功路数有些许相似之处,难道是他所为?不会的,他是大英雄杨再兴的后人,岂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至于杨无双一刻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而且又是自己最后一个跳下渔舟,来到岛上这到底是甚么人所为呢?钟子义百思不得其解,摇头道:“燕岛主,此事甚是蹊跷,钟某确实搭乘这位老者的渔舟来到岛上,并与老者相谈甚欢,钟某岂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还请燕岛主及众英雄详查。”
只听有人恨恨地说道:“姓钟的,是你搭乘这位老者的渔舟,明明是被你的绵柔掌所伤,还有甚么好查的,你就痛快的承认吧,这才是男子汉真豪杰的担当。”钟子义怒道:“不是钟某所为,钟某为何要承认!”此刻,罗小寻与杨无双急忙站出来辩解,皆道钟大哥决不会做出这等龌龊事情。得到的却是一片嘘声,两个姑娘说话无足轻重,根本无人理会。
钟子义强忍心中不快,沉声道:“此事确实不是钟某所为,武当绵柔掌伤人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掌印。”燕飞南闻听,心中一凛,心道:“难道武当绵柔掌果然有这等神奇,竟然伤人于无形?”因说道:“钟大侠既然如此说,那就不妨为大家展示一下掌法。”
人群中挤出一个瘦小的中年汉子,此人长相猥琐,尖嘴猴腮,后背一把雨伞,手拿一只水烟袋。尖声细气道:“燕岛主,此言差也,又何必叫他再伤一人呢?”燕飞南拱手道:“青城派侯掌门,请问有何高见?”只见这位青城派掌门人侯大力深吸一口烟,喷出一团白雾,咧嘴笑道:“侯某不明白,这位钟大侠既然做下了,为何不承认,却还要验证你的绵柔掌,倘若一定要这么做,那就让侯某领教吧,常言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院中众人顿时无不钦佩这位青城派侯掌门的气度做派。
罗小寻见他模样像一只猴子,如此猥琐,却口出狂言,还叫甚么侯大力,笑道:“猴子掌门,你的力气肯定很大对吧,咱们比划比划。”罗小寻眼见钟子义被人陷害,心中恶气难平,决意出头为钟子义挡一挡。杨无双见状,走上一步道:“罗姊姊,咱们俩一起戏耍这只老猴子。”两个姑娘相视咯咯轻笑。青城派掌门人侯大力及其属下弟子怒容满面,只听一阵兵刃出鞘声,有人怒骂道:“龟儿子,野丫头,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废话少说,直接杀了他们为这位老者陪葬。”
钟子义抬手示意罗、杨二位姑娘退后。怒道:“既然认定是钟某所为,钟某无话可说。钟某愿意正大光明的与大家打一架,死伤勿论!”丽江五鬼踏步上前,立在钟子义身侧,怒目而视。老大罗英道:“钟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看谁敢动你一根指头。”丽江五鬼皆亮出兵器。厅中群豪涌动,不甘示弱,眼见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见此情形,燕飞南朗声道:“且慢,请大家少安毋躁。待我查明真相,决不会放过真凶,也不会冤枉好人。”回头道:“震儿,安排人手将陈老汉抬回舟中,送上一百两银子安慰其家人,就说定会找到真凶,为死者讨回公道。”燕震一一答应。
燕震命人将死者抬起,刚走出几步,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一个小孩的尖细声音。大家惊疑不定,忽然一个守门的武士跑进来,一手捂住脸颊,嘴角流血,忍住疼痛道:“少岛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乞丐,还打人……”这个武士话未说完,几个乞丐已经走进门来。武士一见,胆怯地一指走在前面的小孩,胆怯道:“就是这个小孩打我……”燕震皱眉道:“没用的东西,一个小孩都打不过么?”
走在前面的小孩正是洪小七,后面几人则是尚长老和洪长老等人。钟子义见了惊喜异常,心道:“这下好了,丐帮长老知道钟某的为人,定会为我主持公道。”趋步过来见礼。却不想洪、尚长老等人甚是冷淡,洪小七也不再有往日的亲热,就像见到陌生人一般。钟子义心中纳罕,不知何故。心想难道他们听说了此事,也认为这位老者是被钟某所杀不成?
燕飞南见是丐帮两位长老,热情请到大厅叙话。尚长老道:“叫花子幕天席地惯了,院中甚好,何必多此一举。”众人闻听皆说在院中甚好。燕震走出去安排完事情后,又回到院中陪在燕飞南身边。
燕飞南寒暄过后,将适才事故向二位长老述说一遍。尚长老等人听说此事与钟子义不无干系,脸上并无吃惊之色。放在数月前,在临安之时,若是有人说钟子义一个不字,群丐定然群起攻之。然而今天却像是从来不认识一般,反而认定此事就是钟子义所为。尚长老眼睛望向钟子义,只听他淡淡地说道:“钟大侠,司马帮主尊你为贵宾,视你为知己。尚某与洪长老等人都敬你是条汉子,不成想你却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算是我们丐帮看走了眼。”尚长老言罢,脸上掠过悲怆的表情,只因是夜晚,院中灯火通明,还是能够察觉。
洪长老等丐帮中人个个都是一脸的无奈。洪小七也不是以前那样,见到钟子义便会围绕在他身边嬉笑玩闹。钟子义见此情景,只道丐帮众人对自己误会颇深,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说道:“尚长老,洪长老,其中定有误会。钟某虽然不是甚么英雄好汉,却也不会干出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岂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呢?”尚长老怒道:“哼哼,说得不错!堂堂钟大侠,岂能伤害不会武功的乡民。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钟子义未解其意,皱眉道:“钟某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绝不推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