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崩溃瞬间(1 / 2)
嘉誉的高高在上,让此时的邢蔚觉得他像极了小狗,正在跟主人乞求着出去疯玩一次的施舍。
“嘿呦,说的我差点就感动了”
匡嘉誉不紧不慢地说道,“来,再说两句”
他令补丁来了句话,邢蔚刚酝酿起来的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邢蔚也不装了走回病床大咧咧地坐下,身上还穿着校服,短袖背心上又是脏兮兮的一团灰渍,他郁闷地大口大口吃着匡嘉誉带来的吃的。
他笑道,“呦,这是真饿了!”
邢蔚塞了满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嘉誉见他不理自己,索性就说道,“好吧,你不想说,那我就走了!”
他丢了手上的香蕉皮心情不佳,对他的话也置之不理。
他走到房门口,笑问,“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了?”
‘说个屁’,邢蔚咒骂着,这种人就是想看他笑话,匡嘉誉之所以现在还有耐心跟他周旋,无非就是等着他求饶。
邢蔚自问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宁屈不折说的就是他,怎么可能败给这个小白脸!
匡嘉誉没等来他想要的,不过他临走时留下的那个笑还是够邢蔚琢磨一阵子,意味深长又老谋深算的笑。
“哎你同学呢?”邢蓝提着东西进了门,没见匡嘉誉的影子便问,“走了么?”
邢蔚蔫头耷拉脑,“走了!”
他看着姐姐操劳的样子不免愧疚,“姐,对不起啊,为了我的事跑了好几趟!”
“瞎说啥实话!”邢蓝笑着指责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嫡亲弟弟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来,吃吧!”姐姐给他拿了筷子摆好饭菜,说道,“不过这事我觉得还是得跟妈说一声,瞒着她也不是个事儿”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抗拒,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多了,已经不在他掌控范围内了,就算瞒着能瞒多久。
他沉默漩饭,良久跟姐姐说道,“姐,我想自己说”
她知道邢蔚心思重,如果今天不是他同学打电话,说不定他还能瞒,邢蓝犹豫了,让他自己说就等于是不说,可要是出自她口,邢蔚百分百会记恨她很久。
她表面上答应下来,心里也在盘算着两全之策。
他是周六出的院,临分别前邢蓝依旧不放心地叮嘱,“医生说了,你这病不能剧烈运动,你听话别胡闹!”
他答应了下来,在家门口跟姐姐分开,中午十分妈妈肯定不在家,他拎着大包小裹往小区走。
一阵断断续续的乐器声传来,声音很低沉浑厚,曲调怆然悲戚,不像他平日里听的那些。
他快步来到二楼平台的尽头想看看是不是韩童,算日子他们有一周没见了。
“哎——韩童”他抬手示意,“这里!”
韩童原本阴沉的脸立刻有了生气,“你?你怎么在?今天不上课么?”
邢蔚挠挠头,“本来要上课的”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你刚才吹的是什么?”
韩童说道,“楚歌”
“楚歌?四面楚歌”邢蔚想到自己的境遇唏嘘道,“唉”
韩童靠在窗边,莲花防护窗下是他忧郁的脸,“一首曲子唱尽一生,哪管他是西楚霸王,有怎样的丰功、抱负,也敌不过兵败身死的命运。谁误四面楚歌起,果知五星汉道雄。天时人事有兴灭,智穷计屈心摧折。”
邢蔚哑然失笑,忽然觉得韩童不上学都甩他几条街。
“你咋了?”邢蔚问道,“是不是遇到难事儿了?”
韩童苦笑,“没,一时感慨罢了,就当我发神经吧!”
邢蔚道,“唉,是啊,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事的”
他微微一怔,笑问,“是人都有烦恼,我也不例外,不过觉得能挺过去的都没必要说出来!”
邢蔚眼眸黯淡下来,韩童是多么坚强的人啊,换做以前他也是那样的人。
韩童见他不说话笑着说,“我又写了一段,吹给你听听!”
他点点头,韩童认真的模样让他着迷,在他身上能看到曾经自己的样子,那段跟父亲在一起时的模样,可那段时光在父亲去世后,成了他最迫切极力想要逃避和忘却的,隐藏起来在往后的日子里就不会那么疼了。
邢蔚抹着眼泪儿像个懦弱的孩子,听着听着曲子就哭了起来。
韩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邢蔚终究还是破防了,长久以来的隐忍因为陌生人的一句关切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泣不成声想把所有委屈难过都哭出去,哪怕就做一天的神经病也好。
韩童走下飘窗,屋里传出一阵钢琴声,他不知道旋律的名称只觉得熟悉莫名,一曲悠扬哀婉响彻周遭,远景近景仿佛都被那旋律镀上一层名为岁月的薄纱,飘荡在浮躁中的灵魂好似在那一刻回到了人生中最难忘的瞬间。
这首曲子他听过,音乐老师曾在校迎新会上弹奏过,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在上初中,有父亲母亲姐姐在身边,好与不好都是他可以掌控的。
现在不是了。
乐声回荡在耳边,弹琴的人仿佛跟他有同样的情绪,每一键都落在他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