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是你家大人（2 / 2）

“参军，参军来了，终于赶上了，他看到我的‘绝笔’了？！”萧彧心中不由得腾起一丝期待。

却不曾想，这参军先偏头问了孝子将领一句话：“你……杀了他老婆？”

“啊？！”孝子大急：

“参军莫要听这小贼胡言乱语，没有这等的事，不是卑职，卑职没有做过！”

“哦，那没事了。”

这才居然临下逼视着萧彧问道：

“好字！尤其‘萧彧绝笔’四个字，竟与前面二十一字截然迥异。前面所书仪态雍容，豁达端庄，自成一家，最后四字则遒劲豪荡，妙，实在是妙……不过，相比你的字，某更喜欢你的文章……你可是萧彧？”

“是。”

“好。某来问你，‘教之道’下面一句是什么？”

“教之道，贵以专……”

“嗯，然后呢？”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随着吟诵声起，萧彧的腰杆渐渐挺直，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待到后来，萧彧几乎是用吼的，借着这篇在肚子里不知预先复习、删改过多少遍的宋版《三字经》，将这数月间积压的愤懑、无助与愁苦发泄出来。

蜀冈西峰上，大明寺僧侣早课时的钟磬之声都被这儒家经典、煌煌之言压的没了声息。天地间回荡着朗朗书声：“……人不学，不如物。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

那早先曾对萧彧耳语过的书吏，站在不远处，微眯着眼睛，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晃着脑袋享受着这篇微言大义之作，听得是如饮甘醴，如痴如醉。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念完，萧彧跪在地上，昂然仰视着对方，目光中生机荡漾。

“善！善！大善！此等好文章，定当流传后世，名垂千古啊……”那参军沉浸在文章中，情不自禁的抚掌慨叹，激动的在湖畔来回转悠，浑然不觉衣摆已为腌臜血水所污，过了良久才缓过神来，问道：“是你所写？”

“不敢贪先贤之功，乃师门所传。”

“哦？不知你师承何处？令师尊名讳是？”

“师承山门！不敢言先师名讳。”

“山门？”

那参军闻言沉默半晌，对早早候在一旁的校尉下令道：“将此人先行押回大牢，容本官细细审问再做定夺。”

“是！”

“命保住了！”萧彧顿时又瘫在了地上，死里逃生后的虚脱感刹那间充斥着全身，他狂喜之下忍不住痛哭流涕，连连俯身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明显都愣了一下，尤其是那书吏，顿时被这几句话从天庭瑶池饮琼浆的状态，硬生生劈回到了湖畔法场看杀人。

那孝子将领更是一脸鄙夷之色，心道只待参军发话，他必将这不忠不孝、不知羞耻之徒拿下，就在这保障湖畔一刀剁了，省得于天地间丢人现眼。

而那参军闻言，也甚是不悦，蹙眉道：

“且慢，某不是你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