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一夜间(1 / 2)
轰!
大地间,有一片能量波,向四周扩散出去,浩瀚的能量波,乃是自一片深潭所起,而这座深潭,也正是雷潭!
时光恍恍惚惚的向前推进着,回头望一眼,彼此已是天海相隔。那时的雷潭,似乎是这片世界的核心地带,再望向长天,雷纹密布,将整片天空包裹在了其中。
那些手捻佛珠的僧人,此时皆仰头望着长空,而一脸错愕的于尊,似乎感知到了一丝诡异的痕迹。
是谁......是谁立在天涯的边缘?是谁在遥遥远望?难道,这天地之间,真有神灵的存在?
铿!
锵!
这是从未见到过的雷势,那声轰鸣,震得整片大地,皆在颤栗,浩瀚的能量波,如一条神龙,直插雷潭。
那道刺眼的光束,内里却依旧是一片暗黑能量,能量从雷潭边缘溢出,滋啦滋啦,腐蚀了那片岩石与砂砾!
这一刻,大地恍若一片镜面,倒映着那黑魆魆的天空,乌云压顶,光线被遮盖,本是安静的寂地,总会在某一瞬间,恍惚入夜!而此时,亦如往常!
黑暗中,一件青蓝色的长袍,在风中,疯狂地激荡!魁梧的男人,静立在雷潭上方,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气势不凡。
他周身的能量,较之这片雷潭,也不遑多让,他......究竟是谁?
而此时,于尊的心底,有一种不好的念头,他仰直了脖颈望着长天,喃喃自语道:「难道,上苍有灵,他乃是天境的使者?」
黑暗的霹雳,贯穿了男人的身体,他明亮的瞳仁里,有一片璀璨的神光,这时的天空,忽明忽暗,黑云压顶,霹雳当空,那些密布的雷纹,将整片天空笼罩在其中,就仿佛叶片上的脉络!
心底,那迟迟未灭的火焰,一直在燃烧,眼中那片璀璨的神光,是灵魂的倒影,于尊握紧了长刀,面色平静,心底则犹如一片幽潭,即使狂风吹过,也难以荡起一片波纹。
雷潭中的能量,自黑石墓碑中,疯狂地溢了出来,而这种势头,似乎在短时间内,并不会改变。
黑暗似乎将要统治这片世界,寂静的世界里,却被一片黑暗能量,肆意的侵蚀,然而万物无声,它们的弱势,在此时表现的淋漓极致!
它们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懦弱,而此时它们的惨景,在对苍天述说的过程中,似乎早已没有意义!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他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而身在他身后的少女,亦随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若是相信一个人,那便相信他的一切罢!故时的话语,再次出现在耳畔,清浅的容颜上,则挂着一片明亮的笑意,立在少年的身后,少女笑声犹如银铃,清澈悦耳!
刀锋迎风而上,在那一片片强风中,这柄刀是勇者所为,雪亮的刀锋上衔着一片清冷的光,那刀锋处,却挂着一分殷红的色彩。
时间慢慢地向前推进着,时明时暗的天空,恍恍惚惚间,仿似被清洗了一遍。
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不计往事,勇往直前,他再也没有回头望一眼,步伐自然而为,破风而去!
黑暗中,心跳声,显得颇为清晰,他慢慢的向前走着,每一步皆有千钧之重!身披青蓝色长袍的男人,正在他的眼前。
可这一刻,却是咫尺天涯!男人近在眼前,可恍恍惚惚,却犹隔千里!
当冰冷的气流,静静地拂过于尊的面颊时,他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上苍,喃喃自语道:「老天!你是在考验我于尊吗?」
苍凉的笑声,随风渐飘渐远,男人爽朗的大笑,响彻天涯!
彼此都在笑,可笑意里那残存的韵味,却不尽相同!
凶残的狂风,从耳鬓疾速划过,心底那些愁绪,亦随长风,渐飘渐远!
冰冷的笑靥上,是执着,也是固执!于尊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空气,而那时的他,似乎触摸到了一片炽热的物质!
空气在轻轻激荡,这片世界,似乎也在轻轻地波动,这一刻,指尖轻点,一簇黑暗的火焰,随之燃烧起来,而这簇火焰,也正是虚无魔焰!
这一刻,立在不远处的男人,眼底倒多了一分惊异,「我知道了!你就是他!」
沙哑的嗓音,与空气中那片强横的能量,相互摩擦,于尊笑了笑,略带玩味,道:「哦?他是何人?」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在找的人!」
这一刻,倒是极为恍惚的一刻,「我在找的人?」
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于尊遂道:「我找的人又是何人?」
「你自己!」男人道。
于尊心底一怔,回味着男人的言语,「我自己?我在找的人......」
思绪仿佛一块铅石,沉重如斯,后来,铅石落地,心绪仿佛一片尘埃,迸溅的到处都是!
心底的善念,轻轻地拂过往事云烟,那一段段生死,那一刻刻危机,那些时明时暗的彷徨与失落,此时,静静落地!
那些余生里,残余的善良,依旧在闪闪发光,他仰着头望向天阙,那一刻,群星闪耀,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诉说,有人在悲泣,亦有人在吟唱。
唱晚的孩子,终会寻到黎明前的光,迷路的孩子,也终会寻到回家的路!
「你是谁......」薄酒半杯,犹未醉,等待风雪,俏佳人!
于尊掏出一壶酒,以慰风尘!他饮了一口后,将酒壶扔给男人,男人哈哈一声大笑,接了酒壶,而彼时的空气,在那一刻间,疯狂的疾旋!
这一刻,于尊方觉,男人确在他的眼前,黎明之光悠远,浅唱低吟未尽!男人手中拎着酒壶,随意的饮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入喉,暖意颇丰,可男人的面颊,却愈发的阴冷了!
「我乃你要寻找的人!」男人哈哈一声大笑,诡异的身影,渐飘渐远,苍冥间,那些厚重的能量,四处飞溅,一脸压抑的于尊,回头望了一眼清婉。
彼时的清婉,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长空,幽幽道:「芮薇,你此时身在何方......」
苍凉且悠远的气息,随风静静地拂过沧海,此时的雷潭,内里凶悍的能量,依旧在疯狂地迸溅!
他望着那片雷潭,低喃道:「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而此时,站在雷潭边缘的僧人,手捻着佛珠,诵读着佛经,从诸位僧人中,走出一人,那人面容生的清秀,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他一脸谦卑之意,道:「于施主!莫念大道!」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何是大道?」
僧人叹了口气,一脸怅惘,道:「为时过晚,施主且行且珍惜罢!」
恍恍惚惚,这一刻钟,犹如一日般,无比的漫长,浅望深空,男人的面颊,似乎依旧在眼前。
此时的他,哈哈一声大笑,「大道......我这一生,都在寻找的大道!可能真如你所说,这一刻已为时过晚!」
僧人面有谦卑,他们的出现,究竟意味着甚么?是在消融世间的寂寞与邪恶?还是度生灵于苦海之中?
苍凉的笑意,挂在冰冷的面颊上,「你说的或许对!我寻找到的人,大抵上正是你!」
身形如光,拔地而起,凄冷的寒风划过鬓角,没有回头,一刻不停的,向高空掠去!
天幕上,清浅的光,如薄眠的雪,飘飘洒洒,甚是洒脱!
而苍天之远,犹未尽头,沧桑的大地上,深黑色的雷潭,犹如大地的瞳孔,苍云朵朵,偶尔会将眼前的物什,埋没其中,瞬时,天地间,一片黑暗!
此时的他,深处于苍冥之间,他的眼前,变得愈来愈清晰,终是被时光点化。
眼前的光阴,伴着微醺的光线,略微有了一些暖意,随柔光轻轻地溅落,温暖随意铺撒!与之前所在之地,乃是天壤之别!
世界,是如此的光明,一座座岛屿,遍布于苍冥之间,一瞬而已,他已有了领悟,难道这些岛屿之间,便存在着赤炼码头?
沧海在云层间翻滚,那些激荡的时光,似乎是沧海间,溅起的浪花!
时光如浪,温暖如潮,这可是一片难得的世界!而此时,一座孤岛上,一位丽人立在其中,她的容颜上,挂着一片清浅的笑意,而此人,也正是之前出现在小木屋中的青年女子。
此女,或许会被于尊误认为他所要找的老妇......
微醺的光线,沉浸在时光内里,静静翻滚,时空膨胀,恍惚一瞬间,这大千世界,尽收眼底!
岛屿漂浮在云巅之间,它们随着云层的起伏,亦在静静地沉浮!
身披青蓝色长袍的男人,怀中抱着一柄长刀,静立在一座孤岛上,他与青年女子一样,眼中抱有期待!
清婉眼中含着一分笑意,道:「于大哥!这便是你一直寻找的方向!」
但,此时的于尊,却无暇欣赏身边的这一幕幕壮景!望着脚下那片深渊,他有一种感觉,或许,那座雷潭,将有异常!
黑暗的滚雷,从西北方,滚落下来,而此时的西北方,却依旧一片黑暗。
他的心,在怦然作响,此时的他,身体悬浮在半空,耳畔虽有冷冽的风声,但身体已微微有了些许暖意。
可,他想要的不止这些,他的心,告诉他,不能停于此处。
于是,他再也没有犹疑,身化玄风,向西北方飞去......
随即入夜,冰冷的寒风,划过耳鬓,鬓角的青丝,随风轻轻地飞舞!此时的他,身心彻寒,但,他却极为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望着于尊脸上清冷的笑意,那一刻,尾随在他身后的清婉,只有一种感觉——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愈来愈僵硬的世界,冰冷的夜雨,随着强风,铺面而来,这一场初冬时的雨,倒不如一场飒飒清雪,更加的潇洒随意。
这彻骨的寒,浸透着上苍的个性,这片苍天饶过谁?
明与暗的边缘,是他所立之地,望着来时的路,他握紧了手中的刀,一脸毅然之色,看来,这一次真的要拼了!
步入黑暗,没有一直期待的暴戾与疯狂,此境,倒是委实宁静,看到一片片长幡,插在一座座寂静的山岭中,难以让人相信,那些山岳,竟捅破了天!
当俯身向下望去时,那一座座高山,盘结着一整片世界!一座高山,盘踞着一方足有万里之遥的国度,而彼时的城池与疆域,竟错落的布满整座高山!
这时的他,揉了揉瞳子,但依旧难以相信眼前所见,他看到了一片片僵硬的尸体,布满了整座山巅,他们在向上攀登的过程中,亦死在了此境!
黑暗中,有乌风在轻轻地咆哮,只是这一刻,他的耳畔,终是不再平静了......
他似乎听到了一段段吟唱,那悲壮的乐曲中,写满了对过去与未来的深思与回味,黑暗中,那些苍白的尸骸,被冰冷的寒风,凝固在了山底下。
难有人登到山腰,而那些盘结在山底的国度,则似一片片巨龙,陷入到深沉的睡眠中。
灵动的光,在半空,静静地游荡。穹顶上,也依旧是一片极致的暗!
可此时的他,却因眼前的一幕而动容了!那些巍峨的山脉,刺穿了云巅,而在云巅的深处,却遍及着一片片寺庙。
寺庙中,有袅袅的青烟,随风旭旭垂升,但,这一刻,寺庙与凡尘一样,内里没有溢出一丝毫光!
他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着,当他推开寺庙的门时,他心底一怔,一脸错愕地望着眼前一幕,身在寺庙中,坐立与蒲团上的僧人,早已圆寂,枯骨上已落满了厚厚的尘埃!
见此幕,眼前黯然的他,随机伏跪在地,磕了几个响头,而此时,他或许没有发现罢!
僧人那深邃的眼眶中,竟点燃了一簇清寂的柔光,也正如古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寺庙外,是风雪连天的一夜,黑暗的滚雷,自天顶,声势猛烈的滚落下来!
这一刻,黑暗的大地上,那片雷潭,乍得一亮,似人的瞳孔,瞬间变得明亮了......
所以,这片世界,业已苏醒?
阒寂的寺庙中,于尊的头,磕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响声,一刻后,寺庙中,冒着青烟的香炉,已有了一片轻柔的亮光。
风雨飘摇的夜,一个少年,静立在一座寺庙中,这一刻,少年一脸骇异地望着寺庙中,那些冒着青烟的蜡炬,竟在一刻间,皆已点亮!
一瞬后,寺庙中,木鱼被木锤敲响,而此时,这幽寂的夜,依旧颇寒!
但,令少年心底一怔的是,端坐蒲团上,业已坐化的僧人,那苍白的骸骨上,再次生出了血肉。
自眼眶中,流淌出的柔光,变得愈来愈繁盛了!
那古寺中,烛火爆燃,空气中,则有一片清香,乃是自香炉中放出来的!
僧人静坐蒲团,那蒲团竟悬升了起来,僧人的面容,愈来愈清晰,褶皱的面容,写满了对岁月的熟稔与怀念!
终是醒了,「自上一次苏醒时,又过了多久时光......」
那清浅的嗓音,出现在于尊的耳畔,他一脸惊骇,望着生出肉身的僧人。
而此时,寺庙外,一团团滚雷,竟密布在寺庙的周围,它们悬浮于此!没有下落......
空气中,那些悬浮的尘埃,也慢慢地落地了,只是,某些物质,却维持了其原有的面貌,再也未变......
山峰突破了穹顶,那片异世的大陆,布满了一座座高耸的山峦,每座山峦的山脚下,皆延伸了万里之遥。
这一座座山峦,像是一棵棵苍木,捅破了天,逆势生长!
而每座山峦的巅峰,皆坐落着一座庙宇,此时,再望向山体,却发现,那些枯朽的尸骸,竟皆是一位位剃度的僧人!
他不禁想起了在雷潭中,所见到的那些僧人,他也想起了那些黑石墓碑。
难道,这山巅的尽头,便是那些僧人所追寻的永生之道?
沦为化石的僧人,似乎慢慢地恢复了神魂,自那些矮小的庙宇间,绽放出了一片刺眼的佛光,而这些佛光的出现,便意味着生机的存在!
静寂的大地,于此时又开始疯狂地咆哮,雷潭中,黑暗的霹雳,疯狂的倾泻着黑暗能量。
山石滚落,其势亦如滚雷,那攀爬在半山腰上的僧人,眉眼间,爆发出一道强光,那些山石,瞬间化为了碎屑!
这......究竟意味着甚么......
苍冥间,诡异的风声,变得厚重了些,罡风铺面,犹如万千刀剑,煞是凌冽!
黑色的长袍鼓瑟着寒风,浮起又轻轻地落下,这一刻,他的心念犹如往常,执着且顽固!若是老者,多有一言,「冥顽不化!」
也难怪,世间英豪,又有几人会听信他人之言?承载着自己的心念,一往无前......
而此时,再观脚下,无数的手臂,自崖壁间,闪现而出,静坐在古寺中的僧人,慢慢地睁开双眼,自瞳子里,溢出的精光,尖锐如刀锋!
山壁上,无数的刀剑,在其上疯狂地刻画着,那些刀剑,凭空出现,甚是诡异。但静下心,静静观摩,才发现,那些刀剑竟皆入过凡尘!
空灵的影像,在苍冥间,若隐若现,刀剑身后,清浅的薄光,微微闪烁,那灵动的身影,正是刀剑所持之人,只是,这一刻,那些所持刀剑的人,早已化为鬼灵!
但,这一刻,他们再次出现在此境!他们究竟在等待甚么?
千刀往,万剑随!诸魔心,杀神念!桎梏本是他意,我心悠然自在!天地两相顾,愿长情既往无垠!
此时,在凝神远望,天地之间,犹如幻象一般,幻灭的场景,再次在眼前轻扬,而此时的他,才恍觉,此境定是一片陨仙之地!
刀剑在石壁上,随意刻画,而故时的场景,也随着这一刀一剑的落下,而渐渐地铺展开来。
那些幻念在心底,慢慢变得灵动,婉转的歌声,在长风中,慢慢地游走!沉重的心,变得轻盈,那些幻念已变得真实!
所以,上一个时代,业已逝去,那些所谓的古仙人,早已殒身于此境!
古时,已有寻仙问道之人,敢问长天,可敢留我性灵否?
那些褶皱的画面,也一如往常,慢慢地破碎,变成一片片碎片!
而所谓的神魔之战,也不过是后世之人杜撰的一幕。
这一刻,在那些褶皱的光阴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披白衣的少年!
少年英姿飒爽,鏖战群雄!那时的他,方想起了自己!
他的心底,也再次出现了之前与身披青蓝长袍的那个男人的对话!
「我找的人,又是何人?」
「你自己!」